“什么……”欧文愣了一下。
艾金朝门外说了一声:“进来吧。”
站在门外的两个孩子这才手牵着手进了病房,但是都低着头,眼神躲闪,不敢看床上的欧文。
“怎么不说话?我刚才不是教过你们了么。”艾金终于收敛起冷漠的神色,朝黛娜和罗伊温柔地笑了,“要喊他什么?”
黛娜咬着苍白的嘴唇,依旧不肯开口。倒是年纪小一些的罗伊有点迟疑地开口,喊了欧文一声:“……爸爸。”
欧文听见这一声“爸爸”,心中却没有丝毫欣喜,面上的神色变得惊恐起来:“你告诉他们了?!”
艾金站在孩子们身后,两只手分别搭在黛娜和罗伊的肩膀上,温声道:“是啊,他们有权力知道谁才是他们的亲生父亲,不是么?难道你就甘心让他们一直管莱斯利那个糟老头子叫爸爸?”
欧文转过头望向自己的两个孩子。他的小儿子正咬着手指,迷茫地看着他。罗伊才不到五岁,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应该并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堂哥会成了他的爸爸。可黛娜已经快要十岁了,她懂事,且非常聪颖,从她脸上痛苦的神情里就能看出来,她已经明白自己是母亲和堂哥偷情生下的孩子了,她叫了这么多年的父亲,根本就是一个与她全然无关的人。
或许黛娜从今往后的人生,都会质疑自己是否应该存在于世,母亲与人偷情的耻辱,会跟着她一辈子。
“……你想给邓恩报仇,那就报复我们好了。”欧文用力砸了一下床,声音里居然带着些哽咽,“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艾金扯着嘴角冷笑了一声,“难道邓恩就有辜吗?”
说完这句话,艾金的脑海里又闪现出邓恩被人射杀时的画面待在官邸里的这段时间,他在网上找到了那天演讲的录播,看了一遍又一遍,邓恩在万人簇拥中倒下的样子已经深深地刻进了他的记忆里。
好不容易才压进心底里的情绪似乎又要开始作乱了。艾金用力呼吸了一下,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艾金从身后推了一把,把黛娜和罗伊推进欧文的怀里,道:“你们就待在一起好好培养一下感情吧。”
顿了一下后,他又对欧文道:“想寻死的时候,就想想你的孩子。你不好好活下来养着他们,他们说不定一辈子都没好日子过。”
摞下这句话后,艾金嘱咐外面的人把病房守好,就出去了。
夏利望着他的侧脸,问:“这样就好吗?”
不用在欧文面前伪装了,艾金便不再压抑着情绪,黑眸中隐隐有了泪光。
“只要我还活着,就不许他死。”他说。
只要他还活着,还在因为邓恩的死而饱受折磨,他就要欧文跟他一样受尽独活于世的煎熬。
夏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在一旁默默地跟他递了张纸巾。艾金接过去,道了声谢。
“不是还要去做检查吗?”夏利道,“我陪你去吧。”
艾金现在这个状态,仍然令他担心。这些天里,他感觉自己几乎把这辈子能操的心都在艾金身上操光了。夏利不禁在心中苦笑了一声。他的上司就这么走了,却把一个时时处在崩溃临界点的omega留给他来照顾。
当时他也亲眼目睹了邓恩的死,却无能为力。那种深深的恐惧感和愧疚感现在还在夏利的心中盘旋着。他无法救下邓恩,只能尽力去帮助邓恩爱着的人。
艾金没有拒绝,应当就是默许他的陪伴了。夏利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一直陪着他做完血检拿到结果。
“李希斯特先生,您并没有怀孕。”医生把检查报告递给他,又补了一句,“您可以安心了。”
医生认得这位法务部gāo • guān的脸,并且自然而然地认为艾金一定是在担心任期内怀孕会影响到工作。
不知者无罪,艾金虽然听得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也并没有说什么,拿着报告出了诊断室。
夏利正准备跟出去,就被医生叫住提醒了一句:“以后要记得做好安全措施啊小伙子。”
“……我是他秘书。”夏利尴尬得头皮发麻,语气僵硬地向医生解释了一句才走。
他小跑出去,外面已经不见了艾金的踪影。把整条走廊扫视了一圈,夏利才找到正靠在窗边吹风的艾金,赶紧跟了过去。
艾金把手里的检查报告折了几折,干脆地撕碎扔了出去。雪白的小纸片立刻被穿堂而过的夏风吹得四散而去。
黯然地发了一会儿呆之后,艾金忽然开口问道:“加西亚人呢?”
“他找到了一份教师的工作,搬到隔壁市去了。”夏利答道,“他很难受,甚至连葬礼都不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