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提着裙子慌慌张张地就往外跑。
御风在旁边看着,就见床上那一脸痛苦的人,在夫人一个转身之后就勾唇笑了出来,弯着的腰打直,皱着的眉头也松开,若无其事地就靠在床上继续翻公文。
这是碰瓷啊!
御风唏嘘,自家主子好像是真的被带坏了。
不过,玩闹归玩闹,紫阳君记仇的本事还是一流的,夫人在街上遇险,要不是她身手好,加上对方见围观人多先撤,会是什么后果还真不清楚。
京都之地,天子脚下,光天化日地出这种事,江玄瑾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北魏负责京都巡卫的是虎贲中郎将易泱,江玄瑾问罪,自然头一个问到他。
“是卑职之失。”易泱擦着冷汗道,“卑职当时在城西一带,并未察觉到崇德街的动静。”
京都这么大,他一个人,就算有护城军在,也不可能每个角落都照顾到吧?单凭这个问罪,那就是苛责了。
江玄瑾问:“按照巡逻安排,当时崇德街就一个护城军也没有?”
易泱连忙双手呈上文书:“这是一早写好的巡防布置,请君上过目。”
文书上写得清清楚楚,他今日要从城西到城北,另一个副将负责城南到城东,恰巧在出事的那个时候,崇德街的护城军正在换岗。
有这个东西作证,易泱觉得,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担着罪责的。
然而,江玄瑾随意翻看两眼,竟然看见了之前的巡防布置。
“长安街赌坊出事那天,是你带人去把白家两位少爷送进大牢的?”
怎么突然问这个?易泱没明白,迟疑地点头:“是。”
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文书上十几天前的巡防布置,江玄瑾眯眼:“可当日按照上头的安排,你应该在城南,为何会跑去长安街了?”
易泱一震,这才反应过来紫阳君注意到了什么,连忙道:“当时副将有事,与卑职换了岗。”
看一眼这人慌乱的神色,江玄瑾合了文书朝御风道:“请护城副将过来一趟。”
“君上。”易泱摇头,“今日也是要巡卫京都的,卑职临时走开也就罢了,怎可还把副将也调来?”
“言之有理。”江玄瑾道,“那就请大人先继续巡逻,单请副将过来。”
易泱噎住,脸色有些难看。御风上来朝他作请,他踟蹰了一会儿,还是不得不随他离开。
人一走,怀玉就从旁边的屏风后头出来,好奇地问:“你发现什么啦?”
伸手将她揽过来,江玄瑾眼神幽深地道:“易泱撒谎。”
“嗯?”
毫无防备地把文书给她看,江玄瑾道:“若是临时换岗,上头会有标注,易大人这是慌了,撒谎都撒不圆。”
怀玉抓着文书看了看,不感兴趣地扔到一边,嘀咕道:“别的我不清楚,他女儿是长得挺好看的。”
江玄瑾垂眸看她:“那又怎么了?”
怀玉鼓嘴,仰脸问他:“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你不是很好看。”江玄瑾很诚实地道。
脸一皱,怀玉怒了,翻身跨坐在他身上,伸手就去掐他的脸:“糟糠之妻不下堂你知不知道?这才成亲多久,竟然就说别人比我好看?”
任由她掐着脸,江玄瑾慢悠悠地道:“我没说她比你好看。”
“都这么说了,还不是说她更好看的意思?”
“不是。”他道,“我只知道你的相貌,至于别人,没仔细看。”
李怀玉:“……”
掐着他的手松了松,她哭笑不得地道:“下回谁再跟我说紫阳君不会说好话,我就让他去好生掏掏耳朵!”
“这不是好话。”江玄瑾一本正经地道,“是事实。”
气不起来了,李怀玉抱着他就笑,蹭着他的脸道:“这个事实我爱听!”
温软的气息蹭了他满怀,江玄瑾喉头微紧,伸手扶着她的腰不让她滑下床,低声道:“等会还有人来,你正经些。”
“不是还没来么?”怀玉嬉笑,一抬眼就瞧见他微微泛红的耳根,忍不住张口就含了上去。
一阵颤栗从耳朵传遍全身,他轻吸一口凉气,伸手捏住她的肩膀往外推:“别闹!”
“谁闹了?我认真的!你别动!”霸道地按住他的手,怀玉横眉,“忘记手臂上的伤啦?”
这人还知道他有伤?江玄瑾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挣扎着又想推她。结果刚用了些力,这人就“啊”了一声。
“怎么?”他一顿。
抽了抽腿,怀玉埋头在他肩窝处,痛苦地道:“抽筋了,我的腿!啊,你别动!”
江玄瑾真的就没动了,担忧地看向她的腿,生怕再把她哪根筋碰不对了。可是……这个痛苦地抽着筋的人,为什么还有空朝他耳朵里呼热气?
“喂。”
“哎呀,疼死了,别动别动!”脸蹭在他耳边,这人看不见她的表情,李怀玉咧嘴笑得欢,一边喊疼一边可劲儿占他便宜。
以前她不太喜欢江玄瑾身上的气息,觉得阴冷阴冷的,可如今凑近了才发现,这股佛香实在好闻得很,特别是带上他的体温之后,暖热暖热的,让人忍不住就想多蹭蹭。
偷空轻啄他好几口,怀玉满意地看着那抹红色从耳根蔓延开,双手很是自然地就勾上了他的脖颈,哼哼着问他:“我脸不好看,其他地方呢?”
呼吸一沉,江玄瑾咬牙:“闭嘴!”
怀玉大笑,捏了他的下巴过来就要吻上去。
“君上。”御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蒋副将到了。”
身子一僵,江玄瑾几乎是立马就想把身上的人赶下去。然而,李怀玉反应比他还快,刷地就把床帐给放了下来。
“你……”他横眉想斥,这人一把就捂住了他的嘴。
“嘘,人都进来了!”
蒋驱跟在御风后头进来,也没抬头,很是恭敬地就行礼:“卑职见过君上。”
他要议正事,却在床帐里藏了个女人?就算外头的人不知道,江玄瑾也实在觉得羞愧难当,说话声音都发紧:“大人请起。”
一听紫阳君语气这么严肃,蒋驱心里很是忐忑:“不知道君上有何吩咐?”
“谈不上吩咐,只是问问大人,长安街赌坊闹事那一日,大人身在何处?”
这是要问罪吗?蒋驱觉得自己很冤枉,苦着脸道:“君上明鉴,当rì běn该是卑职巡逻长安街一带,但不知为何,易大人突然就去了长安街,让卑职在附近看看。卑职领命离开,谁知道不到半个时辰,街上就出了事。”
“哦?”江玄瑾问,“易大人是在赌坊闹事之前过去的?”
“是。”
这就有意思了,擅离职守,特意跑去长安街,长安街上又刚好有事被他抓个正着。这怎么看也不是巧合,易泱分明是去长安街等着抓人的。要是换了蒋驱,肯定不会那么迅速地送白家人进大牢。
眼神微动,江玄瑾拢着袖子沉思。
旁边的李怀玉撑着下巴看着他,面带微笑。
紫阳君真是个聪明人,跟这种聪明人打交道,只要自己也足够聪明,那就真是省力也省心。
伸手摸摸他的手指,怀玉耐心地等着他想通其中关节。
“大人先请吧。”片刻之后,江玄瑾开口,“有劳了。”
蒋驱还战战兢兢地在想自己是不是要受罚,结果君上竟直接放他走了?大喜过望,他连忙行礼告辞,一溜烟地就离开了。
“明日去不去给你爹送汤?”屋子里没外人,江玄瑾扭头就问旁边这人。
怀玉把玩着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道:“你想让我去我就去。”
“那好。”他点头,“你带上青丝一路,送汤的同时,替我传个话。”
说着,伸手将她拉过来,附在耳边就一阵嘀咕,末了问她:“能转达清楚么?”
怀玉胡乱点头,笑嘻嘻地勾着他就把方才断了的吻给补上,一双杏眼水光潋滟的,滴溜溜地瞅着他。
被她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江玄瑾别开头恼道:“到底听清楚了没?”
“哎呀,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还能做不好?”嗔怪地看他一眼,怀玉含着他的唇瓣嘟囔,“这么凶,活像我是个不求上进的相公,你是个手段了得的夫人。”
“胡说什么?”他黑了脸。
“别气别气。”怀玉低头一口就吻在他的鼻尖上,咧嘴道,“为夫一定不会让娘子失望!”
眼眸微眯,江玄瑾觉得,自己真是有必要振振夫纲了。
“嗯……嗯?你干什么?你身上的伤!”面前这人突然压下来,怀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伸手撑着他,“伤口!”
“伤口结痂了,你只要不乱动,它就没事。”
“哎……不是,我怕你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