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李昭明瞪大眼睛。
“等等!你要……你要shā • rén?”
唐韫晖停住脚步,缓缓点头。高中时期的他个头不高,过剩的营养导致有些微胖。成年之后,或许像他所说的,一直从事体力劳动,他的个头明显蹿高,身材健硕,皮肤粗糙,因日晒而呈现出均匀的小麦色。他光是手臂就比小叶的大腿还要粗,要杀死她简直易如反掌。
“怎么?你舍不得?”唐韫晖冷淡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绪。
“……别杀她。”他颤声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但是,如果是为了报复我,你应该满足了吧?!求你,不要杀她。”
唐韫晖听见这番话,露出相当意外的神情。
门铃声又响了,按铃的同时,小叶还在轻轻拍门。
再沉默下去,她会因为耐心耗尽而离开。下一个会上门来找他的人是谁?他的人生中好像没有这样的人。房租是按年缴的,最近也没有时间网购。不能让她走。
短短的几秒钟,李昭明忽然想通了许多事,他独自跋涉这么久,始终维持高度的自我中心主义,并且不指望跟任何人产生共鸣。和人类之间的关系构成他活下去的世界,但他没必要为了垂怜他人的生命而销毁自己存活的机会。他一定要活下去,哪怕搭上别人的性命。
“放她进来。”他突然开口。
“放她进来,让她代替我……女人显然比男人更好吧?你想看她的照片吗?是个美丽的女人……年轻,但是在床上非常淫/荡,你一定会喜欢。肛/门性/交她也可以……”
门口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如此清脆,如同最后象征希望的泡沫碎掉的声音。
“哈、哈哈……”
唐韫晖的眼珠转动了几下,他像是恍然大悟般,凝视李昭明的面容。他突然扔掉手中的刀,弯下腰,扶住墙壁猛烈地喘息,肩膀不停耸动着,古怪的笑声如潮水般充斥了这个满是男性体味的空间。他笑得脸颊涨红,眼泪都流了出来,眼泪一直流却无法停止这股疯狂的笑意。
这个男人疯了。
李昭明绝望地闭上眼睛。
男人吃完的剩菜剩饭全部被李昭明吞下,他太饿了,比起继续忍受饥饿的痛苦,吃点剩饭不算什么。胃里有了东西,他才长吐出一口气,在心里描绘至今以来发生的事以及最重要的,如何逃出男人的囚禁。
唐韫晖递来一杯水,大大的手掌心躺着一颗白色的药片。
“把这个吃了。”
他犹豫了一下,“……什么?”
“退烧药。”男人面无表情地回答。
显然是骗人的说法。
如果要杀他,早就杀了,所以也不可能是毒药。他捏起药片,混着水吞下,过了一会儿,头开始昏昏沉沉。
“安眠药?”他渐渐睁不开眼睛。
“嗯,差不多。”谎言被拆穿,男人丝毫没有内疚,还朝他笑了笑。他的嘴唇较厚,一笑就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印象里,男人曾经无数次朝他露出笑容,有时他明明没做什么,只是说话,男人也会笑。真奇怪,那一刻被他的笑容感染,连自己也有了扯动嘴角的欲/望。
相视而笑的场面,恐怕就是欺骗的开端。人只有在快乐的时候才会被骗。然而,现在了解了这个又有什么意义呢?或许是此刻体内逐渐升腾的药物作用,他感到身体轻飘飘的,松弛的情绪不断从毛孔满溢,他注视着男人的脸,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再次醒来,迎接他的是另一个全然陌生的空间。
从一个熟悉的囚笼腾挪到另一个陌生的囚笼,全身只穿了内裤,这幅尊容令他想起某些被运来运去的家养宠物。他坐在床上,打量着这个囚笼。男人的家十分狭小,门口的走廊连接客厅,客厅与卧室由一道帘子相隔而成,走廊尽头是洗手间。没有电视机,也没有电话。正对床的柜子里摆满了书,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床、柜子、饭桌、椅子……这就是全部的家具。
与其说是笼子,不如说更像个匣子。
匣子里唯一散发现代气息的东西是一箱qíng • qù • yòng • pǐn,这些是要用到他身上吗?
唐韫晖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是的。他用SM专用手铐把他拷在床头,嘴巴用胶带封住,然后出了门。过了一会儿,他抱着一台电视机回来了。
他把电视机安置在书柜旁边,低头研究手中的碟片。他看得很认真,李昭明在一旁观察他认真的模样,只有在这种安静的时刻,他的侧脸才与高中时期的面容相重合。
“今天就先看这个吧。”
半晌他抬头,语调轻快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