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当天,唐韫晖给他发信息,说自己现在在幼儿园做校工,住员工宿舍。收到的信息,他反复读了几遍,但从不回复。一来他不知回什么,二来他感到沾沾自喜,想要等当面再见到他的时候,再装出一副对他的近况毫不知情也毫不在意的态度,好好品尝他失望至极的模样。
为了更好地起到打击他的效果,他开始留意身边的女人,最后挑中了会计部的某位员工,邀她一起吃饭。那女人看似普通,偶尔有一次他去交发票,看见她不戴眼镜、化了妆的样子,令他大为吃惊,她到底在想什么?美貌作为武器,如果不拿来为己所用,只会随着岁月侵蚀而贬值。她选的餐厅,他连听都没听过,价格贵得离谱,重点是全程聊下来,对方似乎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他顿时感到自己被骗了,既然没有发展的可能性,为何还要答应他的邀约?
之前还想着迅速交个女友以起到刺激唐韫晖的效果,看来这条路行不通。后来她偶尔联系他,他以工作太忙为由婉拒,甚至坏心眼的猜测,她不会是想要跟我做朋友吧?或者在其他男人那里受了挫折,到他这来吐苦水。真希望她明白心理医生开门诊并不是在搞什么反社会的行为艺术,有烦恼就去挂号啊!
无聊之余,李昭明又重返yī • yè • qíng的战场。N市的酒吧档次很一般,体现在流连于吧台的独身女性要么是形迹可疑的生意人,要么长相、身材令人望而却步。无奈之下,他打电话给陈姐,请她推荐N市质量不错的酒吧。陈姐遗憾地说,她的业务范围还没有覆盖到N市,但她会帮他问问圈子里的人。
“还是陈姐对我好。”李昭明朝电话那头撒娇。
“不用客气。”陈姐笑着说,“对了,你那个朋友怎么样了?”
“谁?”
“呃……”她好像有点后悔提到这件事,说话也吞吞吐吐的。
“那个同性恋?”
“嗯。”
“为什么这么问?”
“那天我总觉得不放心……所以跟店里的男孩子一起去了酒店。”
“后来呢?”李昭明的声音完全冷了下来。
以前陈姐从来不过问这些。
真是多管闲事。
“……”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他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叹气的声音。
“陈姐?”
“他哭了。”陈姐的语气非常平静。
“见到我们,他很惊讶,抱着棉被把头埋在枕头里嚎啕大哭。”
……为什么要哭?正常的发展难道不是发现自己被骗了之后勃然大怒,然后化怒火为性/欲,愤而扑向那三个他花钱请来的壮汉吗?
“他问我你在哪,我说不知道,他就用头撞墙,把我们都吓坏了。我想你们之间可能有误会,我问他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你,他说不要,他一边跟我道歉,一边流泪。”
原来他也会哭啊。光是想象那个场面,李昭明就觉得很滑稽。屁股的贞操对他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挂了电话,他点燃一根烟,朝昏暗的夜空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雾气就像飞机行驶过的痕迹,慢慢消散。迅速抽完一支,去摸烟盒的时候,才发现烟盒空空如也。他下意识的朝客厅大喊:“唐韫晖——”当然无人回应。
他疑惑的低下头,对着灯光检查自己的手指,食指指节的地方微微泛黄,伸到鼻子底下,淡淡的焦油气息混合皮肤的味道,干燥而亲切。他若无其事的闻着自己的手指,感受到一种奇妙的空虚感从胸口缓缓升起,但他什么都没做,茫然的感受着这种空虚的滋味。
第15章
星期五下午,李昭明从客户公司出来,看了一眼时间还早,但他不打算回公司,而是逛了一会儿商业街,买了蛋糕甜点,再慢悠悠的晃到幼儿园门口。
远远就看见园区四周环绕的铁栏杆上缠满了黑色的带子,与看起来像是活动室的小型建筑物屋顶相连,微风一吹,黑色缎带随风飘荡。院子里到处是跑来跑去的小孩,一个小男孩朝他冲过来。
“爸爸!”
他还没来得及躲避,男孩就一把抱住他的裤腿,还爸爸、爸爸的叫个不停。
很显然,这孩子的视力有点问题。李昭明嫌弃地伸出一只手,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捻起男孩的衣领,把他拉开一段距离。男孩蓦地抬起头,露出相当惊讶的表情,就像是搞笑视频里经常出现的宠物狗跟着路人走了很长一段路,结果发现自己认错主人的场景。
“咦?不是爸爸……”
李昭明皱着眉头四处张望,不少家长正看着他们,发出友善的笑声。孩子们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和帽子,每人胸前挂着一个橙色的布袋。他恍然大悟,今天好像是万圣节。眼前的男孩戴着一顶非常不适合他的白色长帽,就像一个拙劣的童工厨师。他本想走开,又想起了什么,便拉住男孩胸口的袋子,从里头掏出一大把糖果,然后摆摆手,“好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