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乐团的学生?没带钥匙?”
陶溪沉默了一会,点点头。
“没事儿,我给你开门。”保安大叔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大串钥匙往音乐厅门口走,看陶溪还站在垃圾桶旁边不动,疑惑地催促道,“怎么不过来?”
陶溪这才往音乐厅门口走,他脚步有些凌乱,手指也紧紧攥在一起,看到那扇熟悉的大门被打开,空旷无人的巨大音乐厅里,赤金暮色透过落地长窗铺陈而进,在正中央的黑色钢琴上寂静燃烧。
“别在里面练琴练太久了,走的时候记得关上门就行。”保安提醒道,扭头一看发现旁边这学生在门打开的那一瞬好像更难过了。
他也不好说什么,又叮嘱了几句。
陶溪向保安道了谢,在门口静立了一会,才拉着一道嶙峋的影子走向那架暮光中的黑色钢琴。
他在钢琴椅上坐下,打开琴盖,暮色转瞬在黑白琴键上流溢而去,等待着人奏响乐符。
他不可抑制地想起那天傍晚,也是这样的暮色,林钦禾握着他的手腕带他来到这里,背对着音乐厅问他:“这里装得下你的眼泪吗?”
然后弹奏了一曲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的《》。
陶溪盯着眼前的琴键,回忆着那个人弹奏时的手势。
他伸出双手,想弹奏,却不知如何弹奏,一双手空悬在琴键上方。
最后他在琴键上随意按响了一个白色琴键,孤零零的音符在空旷的音乐厅里突兀响起。
他又想起很久前,他躲在门外看到林钦禾坐在这架钢琴前弹奏,不远处是正在拉大提琴的杨多乐,还有其他演奏着各式乐器的交响乐团成员,他们神色自若,好像生来就穿着华服坐在金碧辉煌的音乐厅里。
当时他看着那些人,像在地底下偷窥另一个光鲜亮丽的世界,怀着满腔嫉妒和不甘。
陶溪深吸一口气,将手放在钢琴盖上,想阖上它。
他想他终于明白了,有些已经失去和错过的东西,即使后来找回来,也不是它们原本该有的样子。
就像他即使认回了亲人,也永远不可能再回到小时候,去学习一门乐器,获得亲人的疼爱,拥有与林钦禾一起长大的时光。
陶溪想要起身离开了,却突然听到背后传来门被打开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