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有什么错?”郁惜的声音浮在空中,微弱无力。
“不知道,那我就提醒你一下,”任疏寒体贴道,“你说你给了他们生命,那你问过他们自己的想法吗?这样提线木偶的人生、注定惨死的命运,在你看来也是你给他们的恩赐吗?”
观众席终于有点听懂了。
虽然书中世界的人没有能从书中跑出来的,这种事前所未闻,但是类似的伦理问题,在甜蜜杀机的世界中随处可见。
为了服务人类日常生活而制作的仿生人,有的前一天还备受宠爱,以为自己是人类的家人、爱人,第二天就被人抛弃,拆开肢体扔到了二手市场,还有的从降生开始就饱受各种暴力折磨,却被植入了不能反抗的基因,只能任人宰割。
不过这些还只是主世界居民能看见的。
看不见的、离的远的,是那些根本就无法蒙生反抗意识的里世界居民。
他们甚至不像仿生人一样,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人类,而是人类的玩物。
为了拍电影、真人秀而创造的生物,有的死人演员只能活两秒,有的战士只能活过一场战争,出生时还带着栩栩如生的记忆,犹是春闺梦里人,心心念念着打完这场仗就回家团聚,却不知道战争结束后就已经没了用途,注定会死,更有sān • jí • piàn的演员,一辈子在恐惧中逃生、在sè • qíng|产业中任人摧残、在不知不觉中被人观摩一生。
他们的人权问题,甚至在很多场合都不能拿出来当作问题讨论,因为他们是隐形的,特意讲出来,就像是旧时代里讲女权一样,说了也只会引人哄笑。
所以很快,弹幕掀起了潮水般的争论,却竟然没有人猜到江清月的真实身份:
“说是被逼着shā • rén……但是最近没有看到死亡新闻啊?应该是杀仿生人吧,所以小奶妈不会也是仿生人吧?”
“应该是仿生人演员,我就说这种美貌不可能是真实存在的!我平静了,也酸了,为什么我家仿生人没有这种等级的颜值?”
“虐待仿生人:)郁惜必死!”
“怪不得武力值这么逆天,可是说实话,一个仿生人而已,不应该给他权限参与游戏的,抛头露面就已经很奇怪了,谁家里跑出来的?那个主人为什么不好好看着自己的仿生人?”
“什么时代了还说仿生人连游戏都不能打?如果是仿生人参赛的话,游戏是有平衡系统加以限制,所以大家不要再搞歧视了,也不用太期待,我带我家仿生老婆玩过几局,打得跟刮痧一样……”
“仿生人跟仿生人不一样(再见)。”
“我知道了,小奶妈的主人一定是乱码大神!!!!”
江清月看着看着直播,突然脸有点热。
主人什么的,这个称呼他还真叫过,后果是好几天都没能下床……
他用任疏寒的身体,暗戳戳给“小奶妈的主人是乱码”这个评论点了一个赞,被其他观众发现,又引发了一波哭喊着“把狗骗进来杀”的狂潮。
另一边,任疏寒不再有耐心,把鞭子收到最紧。
如果郁惜再不认罪,他就打算直接动手shā • rén了。
但是郁惜没有他想得那么能撑,在他下死手之前,就直接认了,只求速死:“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逼你shā • rén、堕魔……还逼你杀他,我错了,你杀了我吧……”
记忆回来之后,任疏寒感到些许的痛苦,同时却也索然无味,在用鞭子彻底搅断他的脖子之前,只说了一句话。
“你既然觉得人就应该认命,应该按规矩活着,那我就按这个世界的规矩杀了你吧。”第一局结束之后,任疏寒退出游戏,回到了自己的家。
这里原本称不上是一个家,只是系统给每个人都自动配置的空白房间。
因为不需要呼吸,所以是真空的,之前系统出bug后,任疏寒醒来的地方就是这里,不过任疏寒的记忆完全回来后,他就明白了——那根本不是什么bug,只是从前的自己突然进入了书中世界,干扰了他后来的穿书进程。
过去的经历绕成了一个圆,自我解释,逐渐完善。
当时他看见过的、散乱在空中的书本,几乎就是这个空间里仅有的东西了。
之前用来盛着江清月的培养皿现在已经消失,只剩下一个灰色的长条沙发,是系统自动配的。
但是江清月来了之后,就把这里的真空设定取消了,还从商城里选购了一个透明玻璃茶几和粉色地毯,浅白色和粉丝的靠垫散放在沙发上,看起来非常温馨。
现在,江清月就穿着他的衬衣,赤脚坐在一堆靠垫中,等着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