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道不知道,梁司寒是因为吨吨才跟自己呆在一起的吗?甚至还提出要结婚也都是因为吨吨……
周文安低着头不语,等再抬头,禁不住眼眶都红了:“明盛,你是我朋友吗?”
蒋明盛道:“我当然是你朋友,朋友才说这种心里话。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但我也必须要说。否则没人能跟你说,你父母不在了,舅舅怎么样,我都知道。我怕你走弯路你懂吗?”
周文安摇摇头,低落地道:“明盛,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朋友,首先得在心底里尊重我,别这样居高临下地俯视我的人生。”他拿起电脑包,“我还是去外面等吧。”
如果不是已经跟负责节目宣传的人联系上了,他还真的很想一走了之。
蒋明盛按着他肩膀不让他起来:“我怎么居高临下了?我就是关心你,我比任何人都关心你。我们认识多少年?以前无话不说,你还去我们家窜门多少次?你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的?从你想做手术,到后来意外怀孕,我都知道,可是我哪次不劝你?我始终觉得我劝的没错,安安,一步错步步错,做人不能这样的。”
周文安低眸不语,他没想到自己的选择在老朋友的心里,原来每一步都错了。
他缓慢而坚定地说:“明盛,可这是我的人生,我有选择这么过的初衷和立场,你没有经历过我的生活,你只是一个旁观者,无从替我选择,只能说我的选择和你的想法相悖,但我不至于是错的。我不求你支持我,但求你理解我。”
他尤其无法忍受别人指责他选择生下吨吨,没有人能懂,吨吨给他带来的家庭的幸福感和安全感。
从来都不是吨吨依赖他,而是他依赖吨吨。
蒋明盛完好的那只手插在腰间,注视着周文安,叹气道:“安安,这样吧,你先搬出来。你若是想要有个人照顾你,我照顾你。”
“……”周文安惊诧地抬头,“明盛,你在说什么?”
他怎么不知道,蒋明盛忽然有一天变得这么蛮不讲理,对他指指点点,甚至还要擅自主张,站在为他好的角度为他的人生指出一条明路?
蒋明盛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他是站在朋友的立场这么说的,也认为自己可以照顾得好周文安,至少不会比他自己瞎过日子差:“我说,我可以照顾你,你别跟孩子的爸爸他们在一起了。出入豪车,你这样迟早要堕落。”
周文安不擅长同人争执,听到这话,只是摇摇头:“明盛,谢谢你帮我找合作机会,但我没办法继续了。对不起,你帮我跟宣传口的孙姐说一声,希望她能找到更合适的。”
“什么?”蒋明盛不解,“你干嘛?安安?”
周文安拎着电脑包,往门口去,对着身后的人说:“明盛,我把你当朋友的,希望你也尊重一下我这个朋友。我先走了,这次的事情,是我的过失。”
没等蒋明盛说什么,周文安就冲了出去。
走到电梯口正逢电梯打开,周文安头也没回地踏进去。
蒋明盛没来得及拦住周文安,因为负责宣传的孙姐正进了他办公室:“小蒋,你介绍的编剧朋友呢?我先见见。”
蒋明盛脸色还有点发白,要笑不笑:“我刚把话说严重了,把人气走了。”
“啊?”孙姐没想还有这种事,“那你赶紧追回来啊,他能力不错,这错过了,我去那儿找另一个?你这人,平时直来直去的,这种时候还敢把话说严重?你要死啊?赶紧去道歉!”
“我道什么歉,我没说错话。”蒋明盛想,自己有什么错?每一句都是为周文安考虑,是他不领情。
孙姐看他那样,就知道死脑筋,便道:“你不是说他是你朋友?你跟朋友低个头怎么了?好歹他是个能办事的人,现在节目策划立刻要用上。”
蒋明盛又想:我哪儿错了?真没错。
“算了,是他自己放弃的,我再找吧。孙姐对不住,我再托朋友看看。”
孙姐摇摇头:“行吧,我还以为这下不用烦这块事情,没想到你请来的人还叫你自己搅黄。年轻人就是气盛,哎,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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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安高高兴兴地出门,情绪败坏地回家。
坐在车里时,眼神定定地望着车外的风光。
他心里也清楚,蒋明盛有些话是错的,是他自以为是的偏见;可是有些话又是对的,是旁观者清的一针见血。
再想到,自己跟明盛多么多年的朋友,怎么无端端走到这种境地来了?
更意料不到,原来明盛一直以来都这么看待自己。
他难受地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现在没办法立刻回家面对小吨吨和梁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