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九眸子垂下来,凉薄的盯着她。
以往在身前遮风避雨的姑姑,此刻有些无助,脸色那点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千九忽然想哭,但她憋住了,笑了一下,声音又甜又软,“这不都是你纵容的吗?”
迟亦没来由的一阵心慌,生气都顾不上。
千九确实长大了,不是那个小哭包了。
今天要是撬不出话,恐怕不会轻易罢休。
“我告诉你,你先松开。”迟亦先妥协了。
这副样子实在太过羞耻。
千九把脸贴近她,压下心底那些慌啊乱啊,压下那些面对真相的恐惧。
她微眯着眼,眼神凝在迟亦身上,声音依然宛转悠扬,“若我不答应呢?”
那一阵心慌彻底烟消云散,迟亦又气又怒,除开那些病体难撑的日子,她从来没有这么窘迫过。
千九的手劲儿也不大,但她就是挣不开。
呼吸加重,她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你不要得寸进尺!”
千九没说话,果然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
迟亦总算松了一口气,下一秒——
千九又把她钳制在怀里,声音在她耳边嘶哑,“倘若我就要得寸进尺呢?”
“你敢——!”
敢字音还未落下,千九的牙就咬上了迟亦的耳垂。
“呵——”
脑袋昏昏沉沉,周身一阵冷一阵热,迟亦想应该是气的。
要她的命,请麻溜儿点。
迟亦闭了闭眼,脑袋里面怎么也理不出思绪。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那个丫头说,“以前不敢,现在…呵呵。”
呵呵……
耳垂上酥酥麻麻,猛然传来一下刺痛感。
迟亦心沉到谷底。
奋尽全力推开千九,巴掌不由自主的甩过去。
病房很安静,那一巴掌啪啪作响。
迟亦面色又白了几分,冷沉着嗓音,“玩儿够了吗?”
千九如梦初醒。
她在做什么?
因为相信千乐,所以在怀疑姑姑吗?
“我……”千九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夜色渐浓,黑暗是遮挡一切的好幕布,然而灯光刺眼,兢兢业业照亮两人的尴尬与窘迫。
真是昏了头了!
她脸上起了五个红红的指印。
“我……”千九眼眶飞红,不是疼的,是吓的,吓得语无伦次,“我二十二日卯时就接到了姑姑崩逝的消息,太早了,我才刚睡下没两个时辰,密报送进我营帐里的时候,我觉得天都塌了,京都离牧河津那么远,这消息送过来就没头没尾干巴巴一句话,我想一定是千乐瞒住了消息。”
千九停了一下,垂着头,甚至不敢去看迟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