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我注定要为我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不想连累你。没有我,你会过得更好。就像现在,赵元琪知道了你我的关系,回去之后,肯定也不会放过你。我是你的负担和累赘,是时候应该卸下了……”
“我不在乎!”裴焰嘶吼,“你他妈不许说什么时间不多了的屁话!时间有的是!我回去就带你治病!你至少给我活到一百二十岁!”
胃里又一阵绞痛,血腥味汹涌的冲到了嗓子眼,反胃感压得容辛一阵头晕目眩,他艰难的滑动了一下喉结,然而这个吞咽的动作却让胃里的翻腾变本加厉。
“我曾经想过自己会怎么死,”容辛勉强勾起嘴角,淡淡笑了他,的声音有些不稳,失血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已经到了让他控制不住浑身发抖的程度,“老死一定很难看,手上脸上都是皱纹,腰也弯了……如果能在在最好的年华逝去,心无牵挂得偿所愿,也不失为一种幸运……”
“闭嘴!”裴焰气急了,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痛不欲生的去捂容辛的嘴:“别说了!说这个干什么!”
再不说,可能就没机会了。容辛想。
裴焰也许以为这只是一次癌痛,但是从刚才开始容辛就感觉到,他胃里的出血已经很重了。离这里最近的医院是一家县城小医院,即便即使赶到了,他也有很大的几率下不了手术台。
赵元琪现在跑到哪里了?
可能已经报警了吧。本想在这里解决他,但是法律代替了他手里的刀子。
心里很累,却也从未有过的欣慰。
他本以为在知道赵元琪会被制裁之后,自己会欣喜若狂的大哭大笑,但是现在才意识到,这种感觉只像卸下了重担,放下之后,就放下了。
人活一世,所谓的执念,无非是求一个公正的结果。求到了就完成了任务,对得起自己,对得起逝去的亲人。在真正生死临别的此刻容辛才发现,原来心里回忆挂念的早已不是那让他牵缠挂肚的一辈子的执念,而是心里深爱的人。
唯一放不下的只有裴焰。
“裴焰……人总是要死的,我不过是早走一步而已。”容辛握住了裴焰的手,轻声道。
裴焰再也受不了他说的这些,抱着他站起来向着车子的方向飞奔而去:“死死死!说什么死!”
他好像哭了,快一米九的汉子眼睛像个兔子似的红,发了狠的抱着容辛疯跑,像是怕谁把他抢走似的:“胃痛而已,我们这就去医院!”
容辛在他怀里颠簸,轻轻喘息着:“别哭,哭了不好看,有损你院草的形象……别伤心,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开不了谁,现在看上去过不了的坎,都会被时间消磨走。”
裴焰就当自己聋了,脚下飞快。他没有注意到,容辛的呼吸正越发的急促,唇上也没了血色。
容辛靠在他胸口上,汗水沾湿了裴焰的衣服,氤开了深色的一小片,他轻声说:“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忘了我,向前走……”
说话间裴焰已经跑到了车边,一把拽开副驾驶的车门,泪水横流、暴跳如雷的对着怀里吼道:“放屁!我告诉你容辛!老子这辈子就你一个,你要是死了,老子……”
他话还没来得及把容辛放到车上,容辛忽然剧烈的呛咳了起来,双手猛的扎入了胃部。裴焰吓得一把将他抱紧,只觉得容辛消瘦的肩膀几乎他稍一用力就能掰断一样:“容辛!你怎么了容辛!”
风越来越大,卷起了漫天翻飞的雪花,在冰天雪地中狂舞呼啸。容辛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就像是脱水的鱼一样,捂着胃汗如雨下,无论裴焰怎么叫他,怎么帮他揉都无济于事。
“疼……”容辛终于极其痛苦的呻/吟了出来,柔韧的腰腹不住的挺起又落下。
裴焰急疯了,正要把他塞上车,忽然间,容辛抱住裴焰的宽厚的胸膛,身子一挺,“哇”的吐出了一大口血。
“容辛!”
视野中的雪色化作鲜红,周围的景物天旋地转。容辛似乎听到了裴焰的嘶吼,但是他看不见了,黑暗席卷了上来,他就像是被抛入了虚无的空间,失控的向下坠落。
“裴焰……”
容辛发现自己叫不出声来,心里忽然好怕,他拼命的向上伸出手想要抓住最后一缕光明,却依旧飞速的下坠。
——我还没来得及说再见。
视野中的最后一样事物是明亮的月色,今天,好像还是平安夜呢。
光终于被黑暗彻底吞没,只剩下空无一物的虚无。
———
“头条消息:鸿城集团少东家赵元琪被人匿名举报涉嫌犯下多起严重刑事犯罪!证据已提交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