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珠小声道:“娘娘,不如咱们收手吧,您……这么多年来,您一门心思都是……结果事到如今,却也还是得靠您自己,什么事都没靠上。”
太后垂下眼眸,自顾自说:“他肯定是有别的计较,外面的事哀家也不是都了解,他见的事情多,兴许更周全一些吧。”
赤珠跟了她二十多年,最是知道她的心思,现如今听她为对方开脱,便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无论以后如何,太后都一门心思信了他,现在太后跟陛下走成了死局,太后也不过就是气急时嘴上说两句,心里还是不忍埋怨。
女人啊,女人就是太心软。
太后话都说到这里,赤珠就无论如何不好再劝。
“娘娘,那咱们以后如何?”
太后目光一闪,道:“过阵子,族长们可是遥遥进京朝拜陛下,今岁总不好还在盛京,也得带着族长们领略一番大越风光。”
她话锋转变太快,赤珠冷了一会儿才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
“娘娘……不如算了吧。”她真心实意劝阻。
虽她也有私心,害怕娘娘一而再再而三触怒陛下,累及慈宁宫上上下下那么多宫人黄门,但这一句劝阻,却也有几分真心。
“娘娘,您到底养了陛下一场,没有生恩也有养恩,若非大不敬的罪过,陛下也无法动您分毫,”赤珠苦口婆心,“二殿下……二殿下早早去了,现在娘娘膝下的皇子,只剩康亲王和陛下,只要能同陛下缓和关系,说不得以后陛下也就此揭过。”
宫里一向都是勾心斗角。
赫连荣臻作为皇帝,若没有此等胸襟,又和谈平天下?
但太后却依旧坚定地摇了摇头。
“赤珠啊,”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发现她浑身冰冷冷的,不由垂下眼眸,“时光飞逝,光阴如旧,你是不是忘了宜妃是怎么死的?”
赤珠浑身一震,终于颓败的瘫坐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太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别怕,事情还没到那一步,皇上还小呢。他是亲自主持过大朝,还是亲手批过折子?这么多年不都是哀家跟安亲王,还有那一群辅政大臣在主事?他想要对哀家动手,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赤珠眼睛一亮,抬头望向太后。
太后淡淡道:“没事,日子还长,哀家的耐心很好,一次不成还会有下一次,下一次,哀家就再也不会妥协了。”
她语气淡淡的,仿佛说的不是什么大事,可叫赤珠听来,却异常的心惊胆战。
“娘娘……”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多大点事,瞧你吓的。他醒了就醒了,反正暂时也不能活蹦乱跳的,最起码也得养上半年才能好。”
赤珠微微松了口气:“是,娘娘所言甚是,都是臣胆子小,一下子就慌了。”
太后刚也不过是比较震惊,所以才会有些失态。太医都说陛下这般情况,照顾的好还有三五年光景,不好也就这一两年,醒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按照太后自己的计划,其实也没多着急,对方那么一劝她,她就缓下步调,准备先把前朝的事再疏通一二,然后再来打算。
赫连荣臻能“起死回生”,确实很令人惊讶。
太后看她安安静静起身,就道:“你啊,年纪越大越回去了,年轻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赤珠抿了抿嘴唇,也跟着叹气:“还不是这些年安稳日子过足了,胆子就缩回来,当年奴婢陪娘娘在东宫时,日子多难啊。”
所以那个时候为了太后,赤珠什么都敢做,什么都得做。
太后也被她引着回忆起年轻时候的那些事,看向赤珠的目光越发温和:“这么多年,还好有你陪着我,要不然,说不定我早就陪先帝去了。”
赤珠不由感动:“娘娘……”
两人就追忆起往昔来,等外面有宫人催赤珠,赤珠才擦干眼泪出了花厅。
到了院中吩咐差事的赤珠姑姑,哪里还有刚才半分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