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姝倒是没听懂赫连荣臻的潜台词,却还是道:“陛下,臣妾在家中时无人教授管家的手段,进了宫来也一直在南华殿,对宫里许多事都是不太熟悉的。”
言下之意,就是她是真不行。
赫连荣臻点点头,却说:“无妨,凭澜是跟着琥珀学出来的,你不明白的事情她都明白,再说,朕如今也不忙,可一点点教你。”
李令姝微微一愣,抬起头来往赫连荣臻看过去,就见他温和地笑。
这种温存的眼神确实让人把持不住,不过李令姝还是轻咳一声:“臣妾怎么好麻烦陛下。”
赫连荣臻非常笃定:“夫妻本是一体,这又怎么是麻烦呢?再说,这些宫事以后还要仰仗皇后替朕操心,趁着现在不忙时学会,以后不就轻松些?”
他说的也是实情,李令姝知道他不可能让太后一直安稳坐在他的长信宫里,这些宫务以后慢慢转给她是一定的。
她既然享受了身为皇后的尊荣,就要付出相应的努力,责任和义务是对等的。
李令姝倒不是很抗拒,见赫连荣臻十分信任她,便也松了口。
“既然陛下信任臣妾,愿意让臣妾分忧,那臣妾便恭敬不如从命。”李令姝道。
听到她同意,一脸笃定的赫连荣臻其实才是真正的松了口气。
他在南华殿陪了李令姝那么久,听了她那么多卧谈,最是知道她对皇后的身份还没那么接受。也不是说不接受,只他一直“病着”,她面对的事都不是皇后应当面对的,自然无法对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产生认同感。
现在便不同了。
赫连荣臻醒来,她到底意识到自己是皇帝的正妻,是他明媒正娶的皇后,是大越的一国之母。
当皇后毕竟不是儿戏。
李令姝愿意承担起这份责任,就表明她接受了自己的身份,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也接受了自己作为她的丈夫?
赫连荣臻这么想着,告诉自己不要着急。
反正他现在是实实在在的不行,便是想当个好丈夫,也是有心无力,还是好好养病吧。
两人说了会儿话,宫人们就上了写时令的瓜果,此时已经入秋,宫里虽说还有些闷热,但田间的瓜果却都已丰收。
赫连荣臻叫人上了新下的葡萄,对李令姝道:“朕已吩咐过楚逢年,往后若有新的御供,让他们直接分好送入坤和宫,你若喜欢哪一味,直接让宫人告诉楚逢年便是。”
李令姝一颗一颗吃葡萄,不知道怎么了,竟觉得这难得的葡萄分外香甜。
葡萄带着一股浓郁的果香,甜滋滋水嫩嫩的,仿佛是掺了蜜,咬一口直接甜进心里去。
赫连荣臻看她喜欢吃,慢慢就笑了。
突然遭逢大难,又有这么一场机缘,他倒是同自己的小皇后有了这么一场相处机会,也让他清晰认识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应该如何做。
论说他年纪也不算很大,却因在宫中长大,心境比一般人要成熟许多。
若是没有这一遭机缘,他定会一直端着戒心,大概需要很多年才能发现皇后的好。
又或者两个人就这么错过,没了坐在一起闲谈吃葡萄的机会。
赫连荣臻不知上苍为何要给安排这么一出大戏,但他却觉得安排得好,安排得特别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