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隆坡,华灯初上的夜晚。
这天晚上,凌国璋回来得比较早,神色也比平时要振奋得多。
凌锋像往常一样等在客厅,看见凌国璋神色振奋的样子,他自然不难猜出应该有好消息。
“凌叔,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是啊,我下午接到那家风投公司的电话,他们老总过两天想亲自过来实地考察一下凌氏企业,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会正式签约。这两天我得好好准备一下才行啊!要尽一切努力抓住这位大金主。”
看着满怀希望的凌国璋,凌锋欲言又止,最终除了悄然无声的叹息外什么也没说。
“对了凌锋,刚才回来时我注意到别墅外面没有黑色轿车停着了,你跟那些人协商好了是吗?”
连凌国璋都注意到了别墅外停着监视车辆,凌锋实在忍无可忍地又给爱德华打了电话。
强烈要求他的走狗们都滚远一点,不要整天蹲守在凌家门口,给凌家人造成不必要的困挠。
爱德华一如既往地含笑答应。
“OK,穆,你的这个要求完全可以满足。你还有其他要求吗?如果有只管提。我还是那句话,能满足的都会尽量满足。”
电话那端是东方穆冷冰冰的声音,“我还很想揍你,不过这个要求你显然不会满足。”
“穆,非常抱歉这方面不能满足你的要求,希望你能谅解。如果你实在很生气的话,可以骂我几句难听的话来出气。像什么畜生啊禽兽啊都OK,我可以无所谓了!”
爱德华的这种表态,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很有诚意的让步。
因为出身高贵的年轻公爵平时没人敢对他出言不逊,更别说谩骂了。
以前在波尔多的蔓拉庄园,东方穆虽然毫不客气地骂过他几次,但在他表示将考虑使用“法式深吻”来堵住他的嘴后,也就轻易不敢再逾矩。
“我不会这样骂你的——因为我不想侮辱畜生和禽兽。”
电话就此结束。一分钟后,因为中文理解能力有限、所以反射弧比较长的爱德华才反应过来,自己其实还是挨了骂。
东方穆用一种骂人不带脏字的方式在骂他禽兽不如。
对于凌国璋的这一问题,凌锋回答得模棱两可。
“嗯,协商得差不多了,所以他们都走了。”
“你们怎么协商的?条件对你有利吗?”
“当然,我又不傻,对我没好处的事为什么要答应。”
凌锋神色自如的回答让凌国璋信以为真,“那就好,我就怕你会有麻烦,没事就再好不过了。”
和凌国璋的谈话结束后,凌锋回到自己的房间。
睡觉前,凌锋习惯冲个澡。一边走向浴室,他一边解开衬衫的袖口纽扣,顺手摘下戴在左手腕上的一块机械表。
机械表离开左手腕后,手腕处露出一道扭曲如蚯蚓般的疤痕,这种凹凸不平的伤口一目了然不是锐器造成的。
看着手腕上的这道疤痕,凌锋的脚步不自觉地一顿。
一双晶亮的黑眼睛里,各种情绪风起云涌:憎恶、恼怒、羞愤、无奈、疲惫以及一种无法向人诉说的害怕。
说到底,凌锋其实是害怕的,内心像装着一口井,一口暗无天日的,深不可测的深井,黑暗得几乎令人绝望。
当然,如果凌锋愿意,也不是不能摆脱眼下这种不利处境。
只要他果断地独自一人逃离马来西亚,爱德华想再找到他又要费上一番功夫,而且也会失去胁迫他的资本。
——我是不是应该马上离开?
这个问题凌锋已经扪心自问过不只一次。每一次理智都会不厌其烦地告诉他马上走,不要犹豫,不要迟疑。
可是,感性方面的某些东西却让他一再地犹豫与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