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莱斯特疑惑的询问,爱德华漫不经心地回答:
“哦,我正好有假期,可以多花点时间欣赏一下其他展出作品。也许有什么出色的艺术新秀值得关注呢。”
“殿下,我可以向您介绍一位来自意大利的新锐画家约瑟夫昆斯吗?这个展厅就有几幅他的画作在展出,也许您愿意拨冗欣赏一下。”
莱斯特马上不失时机地向爱德华推荐自己的新男友。
他一边说,一边大力招手把站在一旁跟朋友交谈的约瑟夫叫过来,将他引荐给了德国公爵。
听说眼前这位衣冠楚楚高大英俊的年轻男子,就是在欧洲艺术收藏界颇有名气的德莱恩公爵后,约瑟夫十分荣幸地深深一鞠躬。
“您好,公爵殿下,很荣幸今天能够认识您。”
爱德华风度翩翩地微笑着说:“你好,昆斯先生,能够认识一位新锐艺术家也是我的荣幸。”
早在莱斯特过来跟爱德华打招呼的时候,东方穆就下意识地脚步一顿,与他拉开一点距离。
然后,他有意无意地转过身,踱向身旁距离最近的一幅画作。
东方穆没兴趣认识爱德华的朋友,只要是能够避免的他都会尽量避免。
爱德华也知道他的心思,知情识趣地没有把他介绍给莱斯特。
但是莱斯特却留意到了东方穆的存在。
毕竟爱德华刚才跟这个俊美的东方男孩走在一起,两个人穿得也是一派情侣装的样子。
他很自然地得出这样一个推测:这个东方人应该是公爵殿下最新一任的情人。
约瑟夫引领着爱德华去欣赏他的画作时,莱斯特没有跟过去,而是好奇地走向东方穆。
在德国公爵身边出现了一张黄皮肤面孔的东方情人,这令他无法不好奇。
因为莱斯特曾经跟爱德华交往过一段时间,卡尔和约翰都知道他的底细,所以没有让保镖出面阻拦他接近东方穆。
如果是陌生人想要靠近,一定会被阻止。
“嗨,我是莱斯特,请问怎么称呼你?”
莱斯特笑容满面地用英语跟东方穆打招呼,他虽然暗中皱眉,却不得不礼貌地回答。
“叫我西蒙吧。”
“你好,西蒙,你认识德莱恩公爵应该没多久吧?”
东方穆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纯属敷衍性质的回答。
莱斯特Get到了他的淡漠,心里顿时有些不太舒服。
“你能跟他在一起的时间也不会太久的。德莱恩公爵是那种典型的花花公子,情人换得非常快。今年二月份的时候我跟他交往过,这段关系只维持了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在我之前,他还热烈追求过一位美国来的摇滚歌手,同样是不到一个月就把他甩了。他就像一只蜜蜂,看见漂亮的花朵就想采蜜,采完就毫不留恋地飞走了。”
莱斯特觉得德莱恩公爵的这位新情人有点傲慢,有意说这番话来杀杀他的威风。
想让他知道公爵殿下的宠爱是有保质期的,而且这个期限非常短。
他很快也会像块破抹布一样被甩掉,所以现在别太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
然而,甲之熊掌乙之砒.霜,莱斯特的一番话却让东方穆听得很是羡慕。
如果爱德华也能对他这么快就失去兴趣的话,那真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是吗?那真是令人期待啊!”
东方穆的回答让莱斯特强烈怀疑他的英文水平不高,
根本就没听明白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于是再次强调地又说了一遍。
“你知道吗?德莱恩公爵最近交往过的几任情人,都在他身边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被甩了。我想你应该也打破不了这个一个月的魔咒。”
“打不破就打不破吧,没关系。”
东方穆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让莱斯特自以为了解地想:
看来他只是把德莱恩公爵当金主,能捞到好处就满足了,才不在乎虚无飘渺的所谓感情。
“德莱恩公爵虽然换情人换得很快,但是他出手超级大方。你跟他在一起的日子可以多找他要点礼物,他一般都不会拒绝。对了,他家有一架很名贵的Steinway钢琴,如果你能跟他要到手,我可以帮你转卖出去,价格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莱斯特别有用心地怂恿东方穆找德莱恩公爵要钢琴。
因为亲身经历告诉他,这一点似乎是公爵殿下完全不能触碰的逆鳞。
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暗中摆这位新情人一道,让他也提前加入被甩行列。
东方穆不自觉地脸色一变:“什么钢琴?”
“德莱恩公爵有没有带你去过柏林郊外一栋三十年代的老别墅?那栋别墅的主卧室里有一架Steinway三角钢琴……”
莱斯特话还没说完,东方穆就蓦地转身走了。嘴唇抿得紧紧的,脸颊微微泛红。
爱德华正好扭头看见了这一幕,仓促地对身边滔滔不绝介绍自己画作的约瑟夫说了一声“对不起”,就立刻追了过去。
“穆,怎么了?莱斯特说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刚才莱斯特过去找东方穆交谈时,爱德华虽然留意到了但并不在意。
因为东方穆才不会在乎他的这些旧情人呢,就算他想让他吃醋都不可能。
东方穆不想提那架钢琴的事,他羞于启齿,只能另外找理由来解释自己的恼怒。
“他说以前和你交往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被你甩了。还说在他之前,你还跟一个美国来的摇滚歌星交往过,同样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也被甩了。为什么你能甩他们甩得那么快,唯独就是不肯放过我?”
“穆,因为你跟他们完全不一样。如果你像他们一样每天都讨好我、取悦我的话,说不定我也早就对你没兴趣了。”
“恕我直言,高贵的公爵殿下,你知道你这话听上去有一点犯贱吗?”
面对东方穆如此尖锐的话语,爱德华沉默了片刻: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过,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点犯贱。但事实就是如此,因为你和他们完全不一样,所以我一直被你深深吸引。穆,如果这是犯贱,我愿意继续在你面前犯贱。”
“可我一点也不觉得这是荣幸。我不需要你在我面前犯贱,我需要的是尊重和平等。”
“穆,我已经很尊重你了。我现在再也没有勉强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甚至还经常要反过来看你的脸色,你一不高兴我就会想办法哄你开心。不是吗?”
“这恰恰证明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平等。如果我们是两个平等的个体,我没理由给你脸色看,你也没必要来哄我。公爵殿下,或许你觉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但骨子里你其实依然把我当作附属品。区别只是以前你会采取高压手段来让我听话,而现在你更愿意多花时间用一些软功夫。前者像驯鹰,后者像训狗,可我是人。”
“穆,除了无条件地放你走以外,是不是我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让你满意?”
东方穆毫不迟疑地点头:“是,这一点我想我早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这一巨大的分歧,就像横在两个人之间的马里亚纳海沟,是一道完全无法跨越的沟壑。
这天爱德华和东方穆的展览中心之行,以不欢而散收场。刚取得的一点突破又前功尽弃。
第二天,爱德华一大早就动身前往机场,他要赶在上午飞抵柏林。
那时候东方穆卧室的门还紧闭着,虽然已经是他平时起床的时间。
临走前,爱德华在那扇紧闭的房门口停下脚步。
想要进去跟他道个别,又担心他还没醒,自己会吵醒他。
踌躇了片刻,终究还是决定不去打扰他,重新移动脚步下了楼。
东方穆在巴塞尔居住的这段日子,生活过得风平浪静。
阮明达的存在虽然是一个威胁,但是这个威胁一直没有真正出现。
尽管如此,约翰还是丝毫不敢松懈。
他每天带着安保人员把度假别墅守得十分严密,任何可疑人员或可疑物品都休想靠近一步。
东方穆每次外出时,也依然要乘坐防弹汽车并带上整队保镖同行。
时间一长,东方穆都有些不以为然,觉得没必要再这么谨慎小心。
阮明达或许是没有能力查清他的下落所在,毕竟欧洲是一个超出了他势力范围内的地方。
然而,约翰依然坚持所有的安保措施不变。
“东方先生,有时候越是没有动静,往往越是说明对手很有耐性,不是那种鲁莽草率的人。这种人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会贸然出击打草惊蛇,一旦出击就是势在必得。而从阮明达在香港设计伏击方公子的行动看来,他就是这种人。除非他被捕或被杀了,否则您的安保措施绝对不能轻易改变。”
约翰的这一番话让东方穆无从反驳,只能尊重他的专业意见。
爱德华每个周末都会飞来巴塞尔看东方穆。
有时候周四甚至周三就飞过来了,能够远程处理的工作全部远程处理。
为了避免东方穆在巴塞尔过得无聊,爱德华特意介绍他认识了一位退休后隐居在此的资深艺术顾问玛尔塔罗西女士。
玛尔塔曾经是爱德华的艺术品收藏顾问。
这是一份专为高端人士服务的工作,常年穿梭于全球各大拍卖场,为艺术收藏家寻找猎物。
需要有很高的文化素养,很高的鉴赏能力。
东方穆和玛尔塔一见如故。
因为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曾经为一位tái • wān富豪工作过几年。
她专门负责为他物色值得收藏的西洋画,也因此学会了一口流利的国语。
能够在欧洲小城遇上一位能讲中文的瑞士老人,进行毫无障碍的沟通,是一件很难得的事。
何况玛尔塔还在艺术品收藏方面有着丰富的专业知识,东方穆跟她聊得很投机。
他几乎每天都会去她家拜访,而她也十分欢迎这位来自tái • wān的年轻客人。
七月份的时候,爱德华需要前往新加坡参加一个亚太地区的商业峰会。
峰会为期七天,还打算顺便视查一下东南亚一带的两家分公司,至少要去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因为这次外出的时间有点久,爱德华决定带上东方穆同行。
否则他将有半个月的时间都见不到他,他可不愿意离开他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