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这个父亲,是她人生最大的不幸。
可她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的。
所以,孩子,答应我,让你,成为她人生最大的幸运好不好?
尊重她、爱护她、珍惜她,免她苦、免她难、免她颠沛流离,让我们恬恬像她的名字那样,从此,只吃甜、不吃苦,好不好?
如是,我死而无憾。
我会在天上一直守护着你们的。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相濡以沫,笙罄同音。
老父亲贺
字到最后,仿佛力竭,笔划都是颤动的,墨迹透过了纸面。
时懿看得百感交集。
她捏着这一张薄薄的信纸,觉得捏着的不是纸,而是一份沉甸甸的父爱,一份,深沉的、迟到的父爱。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傅建涛说,他在世时,来来一直没有接受他。时懿不同情傅建泽,可是,她心疼傅斯恬。
本来,她的来来,可以拥有多幸福、多顺遂的人生啊。父慈母贤,百宠千爱,在爱里、在阳光下长大。
就算她再也遇不到她,就算,她成不了她的太阳、星星,也没关系。
只要她能过得比现在更幸福。
只要,陌路相逢,擦肩而过时,她脸上的笑,再没有一丝阴霾。
可人生没有如果。傅建泽迟到的爱,买不到后悔药,也治不了傅斯恬心上烙下的伤,甚至,还留下了更深的缺口。
她看着纸上深深浅浅的字迹,像看着她的女孩错失的人生,心口发堵。她珍重地把信纸按照原来的折痕折好,放回信封里,装进挎包的最底层,而后,关上灯,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着那一句“她人生中的小半辈子,都是苦过来的,艰辛历尽”、想着那一年初遇时小小的傅斯恬孤零零缩在角落里的样子、想着傅斯愉和她说的那些年里,傅斯恬的几次自我放逐,想着傅斯恬上午寂寂的那一句“时懿,我有很多的遗憾,弥补不了了”,满口都是苦涩,连鼻子都发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