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步往上登顶的路上,受过远远比这更重的伤。
以他从未在意过这道伤疤的心态,这还是第一次想要拦住少女的视线。
可能是不想她再哭吧。
血狱,地如其名,森冷无比。比幽冷的环境更可怕的,是无时无刻不在的魔虫。比魔虫更可怕的,是满心只剩下杀戮和恶毒的人心。
明杳杳记得《剑倾仙道》原文中对谢扶鸾童年的描述。
“啊啊啊啊啊啊!疼!”
“这他妈——这些魔虫是什么东西?!”
“它们、它们要过来了啊!”
“我们只能活一个!你想想,魔界会让谁活!实力不够的人都会死!”
“这是你们活该,谁叫活下来的人只能是我!!”
无数痛苦的□□、尖叫声、咒骂声模模糊糊,每时每刻搅得人不得安生。
魔界地下十八层,用来挑选新的魔界之刃的血狱,恍如最残酷最冷血的人间炼狱。
在一片混乱阴暗的血狱里,地砖流满了淌动的新鲜血液,粘稠腥气,直冲入鼻。
却有一柄格格不入的冷然剑器,让人无端在这血狱里眼前一亮。
冷白的剑尖淌着血,长剑倚在墙壁边。
剑身散发飞渺的紫光,萦绕更加轻幽的香气,幽幽宛如不详的预示。
绮丽的*少年黑发如墨,右眼冷而艳的泪痣,天生带着三分不近人情的颜色。
右臂上森森可见白骨,但不见他因为疼痛而显出一丝脆弱神色。
声音泠如玉石一般,和剑意一样,冷却似乎天生自带紫花一般的绽放气息。
“我会离开这里,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刹那他抬眼,不同于年龄的隼利目光如电,恍惚让人以为这道目光直直穿过重重血狱墙壁,射向远隔数千里外魔界最高王座。
“——我会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在原文里,这一道疤从头至尾没有长好。
谢扶鸾垂眸,看见少女“哒哒哒”地跑走,在柜子里翻箱倒柜,和上次一模一样,找了一管药膏。
衣袖被她不容拒绝地拉了上去,露出那道曾经深深刻入骨头的伤口。
其实他的力量回来了一部分。
他本身实力逆天,哪怕只有沙砾一般的力量回归,凭借这些力量,如果有意不让她碰到,那么刹那弹开她,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是他没有动。
触目惊心的长长疤口,大剌剌地暴露在房间带着暖意的灯光下。
谢扶鸾顿了顿,忽然用了一点魔气——魔气渗入那道疤,旧伤疼得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