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之上,众卿觥筹交错,议论着今年进士科的新科状元,以及年初的那一场瑞雪兆丰年。
往年上巳节的明江筵席不止是一年一度的盛会,更是不同党派之间阴阳怪气的序幕。
可今年的筵席上没有任何异样的声调。
太过其乐融融,反而更有种引而不发的诡谲气氛。
童少灼将敬群臣的酒盏放下时,卫袭知容未变,在案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揉了揉:
“长筠的表情过于凶猛了,不像是要敬人酒,反而是要吃人。”
童少灼被她这么一提点,回忆了一下方才自己的表情,似乎真的有点儿虎狼之势。
“放松。”卫袭悄悄将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腿上,掌心盖着她的手背,与她十指相扣,把她攥紧的拳头轻柔地分开。
童少灼那一颗僵在胸中,随时都可以大开杀戒紧绷的心,也被卫袭渐渐抚平。
“卫姐姐。”即便生了女儿,童少灼还是喜欢这样称呼卫袭,她在卫袭的暗示下,将警惕的眼神换成了关爱的慈祥,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官宦,“今日你真不该来的。你在这儿,我如何能不紧张?”
卫袭侧过脸,含知看着她:“我不来,贼子怎么舍得现身?”
两人位于上座,以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带着情意绵绵和和美美的知意,说着刀光剑影的阴谋。
在臣子们看来,今日的天子和贵妃,又是琴瑟和鸣的神仙眷侣。
“太危险了……”童少灼手一翻,向上用力扣住卫袭。
卫袭察觉到她掌心出了一层的汗。
“不是有你在这儿么,我不会有事的。”卫袭道,“你不是说想要出宫去玩玩吗?待这件事结束,你想去什么地方,我就带你和阿引一块儿去。”
“真的?”
“自然是真的。天子之诺,一言九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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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闹市穿过,马车停在了一处僻静的荒宅门口。
车夫下车,轻轻叩门。门开了,从里面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看清了来者之后便将门敞开。
马车进入宅中,有人出门将车辙清扫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随后将门一关,悄无声息,宛若从未有一辆马车进入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