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柔儿桌上就多了张银票,福喜笑着说:“爷把那二管事惩戒一番,叫小的在账房拿这票子给您送过来。您那边的中人,多半跟二管事串通好了,把您手上那张契书也改了数额,您瞧瞧爷这头的契,上头明明白白写着是一千两。爷还说了,您人不赖,爷心里头是满意的,多给一倍银子,叫您拿在手里应急,或是瞧上什么衣裳首饰,尽可买。院里缺什么,叫金凤找小人说一声,样样挑好的给您送过来。”
复述完赵晋的话,福喜笑嘻嘻的加了几句,“姑娘聪慧实诚,迟早有大前程。”他下意识地瞟了眼柔儿的肚子,“爷叫人送来的补品,姑娘可得记得吃。”
柔儿不知自己的大前程是什么,心里没什么波澜。
她发高热那晚说胡话,兴许提了赵晋给的那一百两钱,倒没料到这里头还有这般典故。
当初她家拿了一百两,远近乡邻还都羡慕不已,贫苦人不值钱,饿死的遍地是,邻人卖姑娘卖到镇上低档青楼,也不过二十来两。
没想到一百两竟是小瞧了赵晋,也小瞧了她那奇奇怪怪的八字。
赵晋晚上在城南友人家赴宴,府里叫人来寻,说太太夜里不好,头疼得撞墙,请了郎中上门儿,这会儿不知什么情况。
赵晋回去了一趟。
上院点着琉璃罩美人灯,他事先换过衣裳,将身上酒气散了散才踱进去。
卢氏小声吟唤,抱头在帐子里翻来覆去的打滚。
嬷嬷们见赵晋进来,面上都有喜色,二姨娘守在炕边,蹲身下来行礼。
听见众人唤“爷”,床上病着的人僵了僵。
嬷嬷撩开帐帘,请赵晋坐床沿上。
他掀开被子,探手拨开卢氏汗湿的头发,瞧她面色果然差的厉害。
灯色下纤弱的美人梨花带雨,穿着素白轻罗寝衣,人瘦的厉害,腰肢细的一手就全覆住了。
时隔多年,他再瞧她,也惊于这倾城美貌。
卢氏面容紧绷,避开了他的手。忍着剧烈的头疼坐起身,坚持下地去行礼。
赵晋坐在床沿,看她弯下美丽的脖子,袅娜地叠着雪白的两手,疏冷地喊“官人”。赵晋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