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无声无息,从窗口行至她身畔。
她仰起脸,嘴唇嗫喏着,喉咙发紧,没说出话来,却是哽咽了一声。
这只手掌她太熟悉。
无数个夜里,这手抚过她每一寸肌肤,或轻柔和缓,或激进野蛮。
她不知怎地,眼泪一下子就滚了下来。
来人俯下身,手顺着她肩膀,缓缓抚了抚她的鬓侧,“乖。”
他这么唤她。这嗓音暗哑低沉,不复往日的和润。
她揪住身下的被褥,指尖渐渐收紧。
他一手扣住她的下巴,一手伸出食指抵住她的唇,示意她不要声张。
柔儿慌乱地点了点头,他好像这才放心下来,松开对她的钳制,然后坐在她身边,俯身去触碰里头睡着的安安。
谁家的犬在大声地嘶吼着。甚远处传来的犬吠,夹杂在雷雨的轰隆声响中,听得并不真切。
可柔儿这一瞬身处黑暗之中,全部感官都被放大,再放大。
身侧的人衣裳是湿的,头发上也渗着水珠。
屋中并无光线,可他好像可以视物,他在贪恋的、不舍地凝视着熟睡中的孩子。
他几次想伸出手抱一抱那个小东西,可又怕将她惊醒了,他指尖虚虚描绘着孩子的轮廓,凑近来,贴在柔儿耳畔道:“她好像长大了不少……”
柔儿说“是”,嘴唇颤得难言。
他没有退开,顺势覆住了她用力扣着床沿的手。
“柔柔……”
他唤她的名字,好像他们之间仍是过去那般亲密。好像什么不快都没有发生。
柔儿听在耳中,肩膀忍不住轻轻抖动起来。
她想说,她不是他的外房了,也不该再受他摆布。
可想到他如今的境况,她开不了口。
“你将她照顾的很好,我是放心的。”
他声音压得很低,距离很近,他的呼吸就在她耳畔,她鬓角的碎发随着他话音不安的骚动着。
她转过脸来,正要说些什么。
他忽然倾身,吻住了她的唇。
柔儿身体僵住,连大脑也停摆。
她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对面的人,可她瞧不见,甚至那不争气地坠落的泪水,也不许她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