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雅雀无声,门前立着两个打帘子的小丫头,神情肃然,连大声呼吸都不敢。
福喜听说柔儿到了,忙垂手走出来,压低声音道:“姑娘,爷的情形不大好,这会子都还没醒转,郎中正在用针,同时熬着提神的药,待会儿若是能灌进去,兴许还有机会,若是不能……”
他说不下去,抹了把眼睛,泪水还是不受控地落了下来。
柔儿没想到赵晋情形这么坏,她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人,突然醒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是急症突发,还是为人所害?”
福喜叹道:“不就是……姜家那个狗东西!”福喜气恼地骂道,“爷瞧姜无极的儿子可怜,放了他一条生路,谁想到这孩子记恨着呢,今儿趁着大伙儿都在楼船上喝酒,那孩子泅水上船,趁人不注意,在后舱放了把火,不知从哪儿弄的药石,船舱里头轰地就炸了,爷本来能上小船走的,因郭二爷喝多了,伺候的人没用,当时吓软了腿,爷又回头去搀郭二爷,为了护着他,才给掉下来的横梁砸着了头,跟着从船舷上掉了下去。”
他抹了把眼泪,带着哭腔道:“等小的们把爷救上来,爷已经没意识了……是小的没用,没能伺候好爷。”
柔儿听着也心酸,“福喜,你先别忙自责,如今赵爷昏沉不醒,万事还得你拿主意。”
福喜摇摇头,道:“姑娘说到这个,小人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他犹豫道:“姨娘太太都不在,爷也没个兄弟姊妹照应,爷是个金贵人儿,他的事,哪轮到福喜一个奴才做主?姑娘您是爷亲近的人,又是大小姐生母,若论尊卑长幼,这府中上下,没人能越过您去。求您留在书房,必要时,替爷拿个主意。”
他说完就跪下去,郑重叩首,侧旁金凤也膝盖一曲,守门的小丫头见状也都跪了下去。
福喜含泪道:“姑娘,您瞧在大小姐面儿上,留下吧,爷生死未卜,身边没个亲近的人,他实在太孤单、太可怜了。您当行行好,您当行行好吧。”
屋里的声音适时传出来,有个惊喜地声音道:“官人动了,适才左手小指动了一下!”
福喜来不及再说,站起身飞快冲入屋中。
郎中急忙忙地道:“别忙,别忙,是施针刺激下的反应,人还没醒。”
福喜上前跪在床边,轻轻推动赵晋的手臂,“爷,陈姑娘来了,来瞧您了,大小姐也来了,您醒醒,醒醒啊。”
安安从柔儿身上爬下来,被金凤牵着手进了屋。她一瞧见躺在床上的赵晋,就兴奋地挥舞起小胖手,“爹爹,爹。”
她快速挪腾着小腿,要朝赵晋扑过去。金凤怕她扰了郎中施针,忙把她抱住。安安不高兴了,张开手使劲朝里挣,“爹爹,爹爹……”
她向陈柔求助,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娘亲,扁着小嘴一副要哭的委屈模样。
柔儿叹了声,伸手把安安接过来,抱着朝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