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爷……”她声音发涩,略略有点抖,“安安瞧您来了,您快点醒,安安等着您教她认字看书,等着您护着她平安长大……”
她喉咙苦涩难言,再也说不下去。
安安抬手摸她的脸,蹙眉瞧着她,不知为何总是笑着的阿娘好像不高兴了。
安安还疑惑,为什么她都来了,爹爹却不肯起来陪她玩。
她好像被冷落了。安安一手抱紧了柔儿的脖子,另一手指着床上的赵晋,她呜呜啊啊的说着只有她自己才能听懂的话,坚持要去赵晋身边。
郎中满头是汗,捏住针,生怕手抖扎错了穴位。
赵晋一动不动,他嘴唇泛白,脸上更是没一点血色。柔儿想到惊马那回,他也是这样虚弱的躺着。
她肚子里怀着安安,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守在他身边默默落泪。
那时候,她好害怕,怕他就此死掉,怕她来不及说声“谢谢”。
误会重重。
隔着那么多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互生怨怼,互相怀疑。可是不能否认,苦涩的回忆,也是生命的一部分,是推动他们走到今天这个果的因,是让她成长成熟的积累。她并不恨。
灯下赵晋虚弱的沉睡着。
柔儿走了,次日晌午又来,黄昏时又离去。
这是第三日了。
他好像不准备醒来。
梦里大概有个更美好的世界,引他流连忘返。
福喜不眠不休,用帕子浸了清水,替赵晋沾湿嘴唇。
他很虚弱,不饮不食这么躺着,像具石头做的雕像。福喜替他擦身,翻过背面,瞧见他一身伤。
下狱时受的刑,为了陈姑娘母女伤的肩背,每一道都深刻得触目惊心,即便时隔许久,伤势愈合,可这印迹永在。这是他是为一个有血有肉之人,是为一个男人,镌刻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