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识得的他,是肆意张扬的一个人,他们相处的时候,大多是在做那档事。
他笑着把她摆成喜欢的样子,喊她“心肝儿”,等酣畅淋漓的结束,他捏着她的下巴睨着她说:“只要你乖乖听话,爷疼你。”
现在他来邀功,说瞧不上那些妓。可她脑海里,还留存着他说她和她们没两样时的表情和语气。
柔儿收回目光,拿起拨浪鼓逗着安安,心想,大抵是自己听错了吧。
夜色深浓,街巷寂寥。
赵晋靠在道旁的青砖石上,抱臂瞧着眼前孤伶伶的马车。
他不知道自己图些什么。
放弃香软的佳人和暖和的被窝,站在这空荡荡的巷口吹着冷风。
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就在车里,却根本不敢靠近过去。
他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呢?而且,竟还觉得这刻的安宁,是令人享受的。
他可能是疯了吧。
是在安安落地之后?或是她怀孕之后就有了,是一种,叫做“家”的牵绊,把他束缚着。他意识到自己不再是一个dú • lì存在的人。他变成了一个父亲。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留住这个女人呢?
从她自请离去打破他的自信?
还是从发现她没有拿走半张银票开始有了兴趣?
会想探究,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超出了他对女人的认知。骄傲的女人他见过,不稀罕他的钱可是离不开他的钱,不想要他的施舍却不得不受他的施舍。或是图他这个人,图感情,图欢愉。她什么都不要,越是这样,越让他困惑不解。
她像一株长在石缝里的野草,看似柔弱,却有可以碎石的力量。
这种力量牵引着他,让他向她靠近。
让他发现她的不同,她的好。逆境求存,她很坚韧。知恩图报,又很朴实真挚。兴许便是如此,在他声色犬马的生活中,才显得可贵且稀罕。
安安睡着了,柔儿将毯子盖在她身上,悄声跳下了马车。
冷风吹来,冷得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一抬眼,就看见赵晋正朝这边走来。
昏暗幽寂的街巷,他的影子投在石板路上,长长的阴影没过她足尖,缓慢地靠近,笼罩住她。
“终于肯睡了?”他笑道,是说安安。
柔儿点点头,“睡了,好不容易才哄睡着,回去车马颠簸,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