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兴边哭边仰头把酒灌入喉咙。
挽不回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语无伦次说过是什么。来时想好的那些苦劝、哭求、或是替妹妹要挣些什么的话,好像一句也没说出来。
赵晋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了。
他站起身,道了声“失陪”。
富人家的讲究,吃个饭中途也要去更衣,陈兴摇摇晃晃站起身,想拉住他袖子跟他继续讲明白。赵晋寒着脸,给福喜打个眼色,后者上前搀住陈兴,道:“陈大爷,您酒多了,小人扶您去洗洗脸换个衣裳。”
赵晋走到自己的居室,解了领扣坐在榻沿上。
他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陈兴那些话。
陈兴醉了,说话颠三倒四不明不白,可从那些难以辨认的词句中,他还是听懂了不少。
为什么她不与他回家,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他一向混日子过,许多事没想通,也没想到。
他没想过陈柔要什么。
不仅仅是他低声下气求个原宥就够了。
不是准许她瞧安安、准许她依旧做生意就够了。
她可能会害怕,觉得不安定,也不踏实。她怕这样的日子不过是一时欣喜,不能长久?
她是这样想的吗?
他其实也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永远能这么哄着她不变。
他几乎是出于本能,觉着渴望有她有安安的日子,于是屈从于自己的想法就那么做了。
他没想过更深层更长远的,他只想及时行乐,不留遗憾,就够了。
但对一个正经女人来说,这显然是场输不起的博弈。不是三两天短暂的欢实就能泯灭对无知的未来的恐惧。
他开始思索一些,自己从来没有想到过的问题。
——以后?
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以后。
赵晋仰靠在榻沿上,抬手遮住眼睛。
昏暗的房中没有点灯。
他心里也是沉寂不明,说不出的重。
他扬唇笑了下,觉得有点讽刺。
作为一个游戏人生的纨绔,他竟被陈兴三言两语说得愧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