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孔绣娘不觉得麻烦。
三月底,她披着嫁衣,从自己住的西跨院,嫁去了林顺住的东跨院。她挎着一只小包袱,里面装着她全部的嫁妆,连同她自己,一并送到林顺面前。
婚礼稍嫌冷清,陈兴爹娘,林氏和孩子,孔哲和孔老夫人,加上方姑娘父女俩,一共只有八个观礼的宾客。
但对孔绣娘来说,已经足够。她欢欢喜喜的做了林顺的新娘。
夜里灯烛透亮,幔帐垂下来,淡红纱透过橙红的烛光,她侧脸镀上柔和的光晕,美目流转,顾盼生辉。
林顺笨拙地将她头上的花冠取下来,鎏金穗子挂住了耳环,孔绣娘疼得嚷了一声。林顺吓得不敢动,捧着冠僵住两手,孔绣娘娇嗔地睨他一眼,抬手把耳环取了下来。不等他把冠放下,她就顺势倾向他,抱住他的脖子把自己献上去。
门外庭院花圃前,孔哲握着方姑娘的手,轻声道:“明年夏天,就是咱们了……”
方姑娘含羞别过头去,许久许久,孔哲才听她低低地说了一声“嗯”。
——
昨晚和陈兴说话喝酒,闹到太晚,柔儿起床时都快正午了。安安在小院里跑来跑去,跟梅蕊一道逗小花玩。
金凤过来打帘子,含笑道:“官人和舅爷出门办事去了,叫奴婢知会您一声,说晚上才回来。”
“去了哪儿?”他们本是出来逃命的,这些日子一直躲在这里,哪儿也没去过,赵晋突然要外出,还要去这么久,她难免跟着忧心。
金凤道:“舅爷说替官人引荐新任州牧,多半还要应酬。”
柔儿听着这话,心里觉得奇妙。哪里想到有一日,竟轮到陈兴替赵晋引荐官员。
夜里,夫妻二人躺在帐中说话。
赵晋回想着这一日的所见所闻,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哥……多半惹了桃花了。”
柔儿侧过脸,诧异地问他:“什么桃花?”
“程大人的外甥女,女扮男装,跟我们一桌吃饭,全程黏在你哥身边。你说咱们要不要先备个礼,恭贺你哥纳娶新人?不过人家身份在这,不可能做小,多半是两头大。”“哥哥和别的女人?”柔儿无法想象。她从小生活的环境极其简单,陈兴和林氏是自小一同长大的恶,情分非比寻常。陈兴若是在外另娶一房妻室,那林氏算什么?两头大?身份地位如此悬殊,有程大人撑腰,谁敢给他的外甥女受委屈?长此以往,林氏怕是空有其名,却再也不能见到哥哥。
“我看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向最老实,不会对不起嫂子。”陈兴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他与林氏多年情分不是假的,柔儿如何不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