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苏焯说话,苏愉哑着声音道:“父亲真的不用担心我的。”
那话音里分明带着啜泣,想来是觉得委屈了吧。
明明自己崴了脚,还要将父亲推到别人身边,是啊,他这个女儿自来便是懂事的。
苏焯更不好答应苏韬去辉雪院了,反正等晚些时候把韬儿叫到书房单独去问不就行了?没道理这么寒女儿的心,他软了声音道:“没事,你这脚不方便,我先送你回清月院。”
说罢,径直扶了苏愉离开大厅,一路上温声安慰的话语像是钉子一般锥在庄氏母子心里。
庄氏气得急怒攻心,真真的昏死过去,苏韬连忙让人去找大夫,又让婢女扶了庄氏回辉雪院。
苏韬望着远去的背影,恨声道:“我这二姐还真是好本事!”
回了清月院,父女俩又说了好一会儿话,苏焯陪了苏愉用了晚膳后,巡视了一番她房里的摆设,大都简朴之极,丝毫没有女儿家的娇贵。
心中更是觉得对不起这女儿,等他离开清月院,第一件事便是吩咐何炎找些女儿家喜欢的物什送到清月院里,又让他给苏愉涨了月钱。
两人走在回书房的路上,何炎问:“老爷,二小姐的月钱涨多少合适呢,可要涨的和三少爷一样?”
苏焯想了想,本来觉得三百两有些多,毕竟阿愉如今是在府里,不比韬儿在外边的用度,可若少了三百两的数又觉得似乎有些偏心,他以前那么疏忽这个女儿,她也丝毫不曾记恨,又想起方才大厅上她语带啜泣委屈的模样,实在有些心疼。
他道:“自然是一样的,以后小姐的用度和两位少爷都是一样的,何管事这些事你自己拿捏就好。”
何炎得了话,心中更明白二小姐如今在老爷心中的分量了,就说嘛,明明都是老爷的孩子没道理这么偏心的。
不过除了老爷对二小姐的态度,更令何炎惊奇的还是二小姐。
以前是真没看出来,二小姐也是个会揣摩人心的,方才在大厅那一番话,进退得宜,充分利用了老爷对她的怜悯之情,他听得都忍不住鼓掌夸赞。
不过这二小姐也是,既然有这么能耐,又何必吃这么多年的苦?他真是想不明白。
屋子里,苏愉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面上浮出一丝倦怠,方才那番舐犊情深全然不见了。
红鱼贴心道:“小姐,是脚疼了么?”
苏愉摇了摇头,“不疼。”
明明就没伤到,怎么可能会痛?
红鱼哦了一声,又是欢喜道:“小姐,如今老爷这么在意你,就连三少爷回来了都被晾一边去,看来日后我们清月院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呢!”
苏愉点点头,不置可否,“是会好很多。”
红鱼疑惑道:“小姐这本来是值得开心的事,可奴婢看你怎么兴致缺缺的?”
苏愉没说什么,无力的笑了笑,抬了头,目光移到庭院外,望着天上的明月,喃喃道:“今夜的月亮好圆,也不是是十五啊?怎么就这么圆呢。”
红鱼一头雾水,但她感觉到了小姐的不开心,为什么不开心呢?
老爷不是撇开三少爷母子专门送小姐回来了么?还和小姐一起用膳了,方才两人也是言笑晏晏,很是温情啊,那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呢?
她实在疑惑,等苏愉的目光从那轮圆月上收了回来,看见红鱼摸不着头脑的模样,笑了笑,道:“红鱼,你想想,一块你用计谋骗来的糖,和一块别人自愿给你的糖,哪一个更甜?”
红鱼立刻回应道:“当然是别人自愿给我的啊!用计骗来的糖,吃着都膈应!”
说罢,还带着一脸得意的笑,这答案傻子都想的明白。
一旁的双翠叹息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小姐为什么会喜欢红鱼,这么蠢的性子。
苏愉如是般点点头,“你说得对,就是太膈应了。”
……
清晨,云江阁二楼厢房里,白鸿飞按照以往的作息醒来,只觉头疼欲裂,身子像是散架了一般,想了想大抵是饮酒的缘故,不过身子会痛倒是他没想到的,兴许太久没喝酒的缘故,忘了宿醉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