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京兆尹是个妙人,不开堂,也不说对错。只让人搬来椅子,给叶弯弯和顾平各自倒了茶。
顾清宴到时,两人同时站起,面带喜色。
“大哥——”
“顾延之——”
话音一落,两人又看了对方一眼,再次异口同声。
“你认识我大哥?!”
“你是顾延之兄弟?!”
京兆尹抚着胡子,笑哈哈打圆场,“年轻人挺有默契。下官刘青,见过国公爷。”
“刘大人免礼。本国公前来领人,多有叨扰。”
大哥亲自来接!
顾平心里简直美翻了,面上更是控制不住的得意。
“大哥,这野丫头...”
他向顾清宴走去,刚想抱怨两句,谁知自家大哥跟没看到他这个人似的,直接擦肩而过……
顾清宴在叶弯弯面前站定,弹了弹她的脑门,“愣着做什么,还不走?”
叶弯弯回神,还有些懵,她不会是真的揍了顾延之的弟弟吧?
“他,他...”
顾清宴回头看了顾平一眼,“他愿意留在这儿,自有刘大人作陪。马车还在外面等着,走,回国公府。”
叶弯弯跟了上去,急急求证,“我是想问,他真是你弟弟,亲的?”
“嗯,一母同胞。”
“不会吧,你们怎么差别这么大...”
声音越来越远,顾清宴和叶弯弯两人已毫不停留地出了内衙。
顾平呆在原地,脸上写满不可置信,大哥就这样丢下他一个人,带着那个野丫头走、走了?!
刘大人老神在在地抚着胡须,提醒道,“顾公子再不追,马车可就真走了。”
顾平醒悟,登时拔腿狂奔,“大哥!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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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国公府,大厅。
自打叶弯弯住进府里,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阵仗。
前脚刚进屋,就来了群年轻貌美的丫鬟围着顾平嘘寒问暖。没一会儿,府里大夫也来了。一个小小骨折和拉伤,居然动用了四五位大夫。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大夫们还能起了分歧?!短短一盏茶功夫,从伤药到滋补药再到三餐食疗,就谁的方子更好,争论不休。
“这也夸张了吧...”
叶弯弯咂舌,偏头看去,却见顾清宴饮着茶,目光盯着……门外?
叶弯弯下意识看向门口,只见一位雍容妇人匆匆而来,神情焦灼,还未进门已是急切道,“安安,安安你伤着哪儿了?快让为娘看看,严不严重,疼不疼?”
顾平吃下丫鬟喂的瓜果,不耐烦道,“娘,我没事,您别总大惊小怪的。”
顾老夫人止不住的心疼,“手都包成这样了,娘怎么能不担心?回来就好,别乱跑了知不知道?娘都吓坏了。”
“知道了知道了,一回来就啰嗦。”
“好好好,娘不说了,小梅小菊,照顾好二公子。”
顾老夫人在顾平身边落了座,看向顾清宴道,“听下人说,伤人的野丫头也带回来了?清宴,这你得好好处置,不能再出错了!早让你找安安回来,你当兄长的,但凡尽心,安安现在也不会遭罪....”
叶弯弯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顾老夫人难不成会江湖失传的变脸术,对两兄弟的态度,差得也太大了。
顾平最不爱听的,就是他一有什么事娘亲就指责大哥,当下打断顾老夫人的话道,“娘,这事不怪大哥,都是这个野丫头...”
这野丫头太可恶了,杀了他的马,打了他的人,现在还跟他抢大哥,简直不能忍!!!
一定得让娘亲好好替他教训教训......
顾清宴眉头微皱,看了看跟着顾老夫人前来的那群护卫,衣服都没来得及换。马血干涸,观之确有几分骇人。
“是下人有意欺瞒,还是母亲着急来看二弟的伤势不曾听全?叶姑娘是我请来辅国公府的客人,并非什么伤人的野丫头。二弟受伤之事,与人无尤。”
“你,你,枉费安安说情,你居然为了个外人,跟母亲顶嘴......老身决不容许威胁我儿性命的人留下,来人,将这野丫头棒打三十,撵出国公府!”
怎么火烧着烧着,就窜到她身上了。
叶弯弯一脸莫名,未及开口,就见顾清宴拍桌而起,“我看谁敢——!”
顾延之生气了?
好可怕的眼神……
略过国公府,亲自聘请的护卫,此时竟连动都不敢动,顾老夫人更是气极,“连老身的话都不听了,逆子,你要反天不成?!”
“儿子不敢。”
顾清宴低头道,“延之固然是母亲您的儿子,却也是这辅国公府一家之主。疯马闯进闹市,造成百姓经济损失多达三百两,擦伤骨折踩踏伤情近十六人,若没有您口中的野丫头,就要再加上一条六岁稚子的性命,甚至不止一条。母亲,二弟犯下如此大错,您能小事视之,儿子却不能!”
顾老夫人颤声道,“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