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雅山道:“你这么问,就还是不相信我了?”
唐夫人的声音也高了起来:“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敢说那孩子不是你的?”
唐恬在门外听着,不能自控地低呼了一声,手里的茶杯差点跌在地上!她脑子里空白了一瞬,本能地想要逃开,双腿却不听使唤。
正在这时,她面前的房门霍然一开,映入眼帘的是父亲恼怒而愕然的脸:
“你在这儿干什么?”
然而,还没等她支吾个所以然出来,唐雅山便已拂袖而去。
唐恬看着房中眼眶泛红的母亲,惊疑道:“妈妈,出什么事了?”
唐夫人倚靠在沙发上,只是摇头,“没什么事,你睡觉去吧。”
唐恬哪里肯信,坐下拉住母亲的手,急急道:“妈妈,到底出什么事了?我……我刚才在外面听见你们说什么’孩子’。”
唐夫人脸色一黯,躲开了女儿急切的目光:“没有,你听错了,我们是在说一个亲戚的事。”
唐恬看着母亲的神色,混沌了半天的脑子忽然灵醒起来:
“妈妈,苏眉都跟我说了,爸爸的事,是真的吗?”
唐夫人讶然看着女儿:“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她说什么?”
唐恬没有立刻答话,心里又过了一遍自己方才的听见的事,才将信将疑地对母亲道:
“妈妈,是爸爸……爸爸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吗?”
唐夫人面上浮出一个苍白惨淡的笑容,“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
27、薄幸(五)
空气里飘着细如针芒的零星雨线,偶而在车窗上落下一痕转瞬即逝的潮意。虞绍珩手里的书看了一半,才见苏眉被一个法警从法院大楼的侧门里送了出来,白衣黑裙的纤净身影在高大的青灰色石质建筑前,像是一张铅笔速写。
他打开车门让苏眉坐进来,见她神情凝重,遂笑道:“庭审好玩儿吗?”
苏眉默然摇了摇头,额角轻轻抵在了他肩上。
一抹略带讶然的笑意从虞绍珩眼中闪过,顺势转过身来把她揽在胸前,一声不响地抚了抚她的头发。
好一阵子,苏眉才犹犹豫豫地开口:“我刚才……看见唐恬了。”
虞绍珩听着,却不大当回事:“过两年等她再长大一些,她就不会生你的气了。”
苏眉一愣,从他怀里脱了出来,诧然道:“你都知道了?”之前,她只同虞绍珩说是为林如璟的案子来作证人,并没有提过事关唐家,然而此时看他的态度,却是丝毫不觉意外。
虞绍珩笑道:“我要是连你的事都不知道,就真该辞职了。”
苏眉抿着唇想了想,犹疑着道:“那你知不知道唐伯伯会……会怎么样?”
虞绍珩眉峰一挑,“这你可难为我了,我又不是陪审团。”
苏眉神色愈发黯然,“我还是觉得唐伯伯不会……可是,我说的话可能对他很不好。”
“你是心里觉得他不会,还是希望他不会?”虞绍珩一边说,一边把车开出了法院。
苏眉无言,脸色愈发地难堪,“可能恬恬说得对,要是我一开始就告诉唐伯母,不至于会变成这样。”自从半个月前,唐恬冒着雨来找了她一次,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说过话,她打到唐家的电话,一报名字,便立刻就被挂掉了。
“这种事谁说得准?或许你告诉了她母亲,事情会变得更坏。”虞绍珩闲闲道:“往好处想,死得是他父亲的qíng • fù,不是她父亲的太太。”
苏眉闻言,忍不住颦了眉心,缓缓摇头道:“不会更坏了。”
虞绍珩心底叹了口气,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件无聊的破事,有外遇的市府官员要是一个一个数出来,一张A4纸正反面都印不下;偏唐雅山也不知道是人太蠢还是太不小心,露水姻缘也就罢了,一个女人纠缠十几年,难怪出事;一个女人纠缠十几年也就罢了,还能弄出个孩子,闹出人命,活该出事!
至于那位唐夫人——虞绍珩也同情不起来,唐雅山这么不聪明的人,居然都能瞒了她这么多年,可见这位唐夫人也智力堪忧。可是这么“政治不正确”的话当然不能说给苏眉听,这种时候,男人唯一该做的就是义正辞严地跟唐雅山之流划清界限,必须落井下石:
“这件事犯错得只有一个人,就是她父亲,怨不得别人,跟你更没有关系。一个人做错了事,就要自己承担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