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骋动作顿了一下。手定在陶淮南后背上的一个位置,问:“我往哪儿走?”
“出去上学,”陶淮南不再哭了,他用着喑哑的声音平静地说着,“去你该去的地方啊。”
“哪儿是我该去的地方?”迟骋放开了他,后退了一步。
陶淮南没什么靠的了,自己也没力气再站直,于是又跪坐了下去。
“我很害怕,我怕了三年了。”陶淮南耷着肩膀坐在那儿,软塌塌的,他慢慢地说话,每一句都那么吃力,“我太害怕长大了,怕你走,怕拖着你。”
迟骋跟他隔着一步的距离,冷眼看着他。
“我早就过够这种生活了……好累。”陶淮南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他继续说着,“跟你一块生活的每一天……我都想着你在为了我生活,我永远都在坠着你们,我很讨厌这样的生活……和我自己。”
“我现在自己可以生活了,我长大了。”
“我不……”陶淮南声音停顿了几秒,他在嘴里用力咬着舌尖,咬到流血,疼得他需要不停吸气,吸得连后背都要微微弓起来,才接着刚才的话——
“我不需要你照顾了。”
空间再次安静了下来,空气仿佛已经凝滞了。
陶淮南手表的整点报时轻弱地响了两声,厨房开着的窗户让装水果的塑料袋哗哗作响。
迟骋始终不置一词,陶淮南看不见他的脸,也想不到他的表情。
他当然也看不见迟骋现在已经瞪红了的充满戾气的眼睛。
“陶淮南,”迟骋咬着牙,声音沉得吓人,“别跟我这儿抽疯。”
迟骋是真让陶淮南气疯了,他真的生起气来的愤怒是陶淮南招架不住的。
迟骋摔了门出去了,卧室门砸出来的重重声响让陶淮南哆嗦了一下,之后依然呆呆地像原来那样坐着,没换过姿势。
拥抱时的体温早就散了个干净,这会儿被眼泪沾湿的衣服和侧脸,都只觉得凉。
陶晓东白天给迟骋打了个电话,问陶淮南怎么样了。
迟骋沉声说“疯了”。
“啊?”陶晓东在电话里意识到事情不妙,“怎么了你俩?”
“没事儿,”迟骋捏着电话,闭着眼说,“别担心,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