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经过的人用明显或不明显的眼神看着他们,主要还是看着陶淮南。他的盲人身份太显眼了,点来点去的盲杖像个标签一样贴在他身上。
陶淮南耳朵被吹红了,迟骋黑着脸,伸手把陶淮南衣服上的帽子给扣上了,动作力气有点大,陶淮南被兜得一低头,轻声说:“不冷。”
很多事情对他们来说,熟悉得甚至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哪怕中间隔了这么多年,可一搭手那些熟悉感就都会回来。
比如在过马路的时候迟骋下意识地抬了抬被陶淮南握着的那只手,做了个用胳膊半挡着他的动作;比如在要上车前,迟骋开车门时把陶淮南往后拉了一下。这些都是身体先于大脑做出的反应,不论嘴上说着什么话,脸上挂着什么表情,这些都变不了。
这些动作融在他们一起长大的每一天里,跟时间一样,一同堆起了他们拥有的那么多年。
陶淮南这次来之前真的什么都没顾得上想,来了之后要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想过。
吃完饭天早就黑透了,陶淮南跟在迟骋身后,到了这时候才有了点真实感。他真来了,见到了小哥,甚至牵了小哥的手腕。
迟骋不可能把他自己扔下,再怎么生气也不能,他得一边气着一边带他吃饭,吃完还得安排他睡觉。
迟骋在宾馆开了个房,陶淮南跟着他走进房间,房卡插进卡槽,迟骋抬手拍开了灯。
房间里太暖和了,陶淮南脱了外套,摸索着挂在门口衣架上。
“衣服我可以穿回去么?”陶淮南摸摸衣袖,问迟骋。
迟骋冷着脸说“不能”。
陶淮南笑了笑:“我和你换,洗衣店那个给你。”
迟骋把外套脱了扔在床上,自己坐在床的一角,腿自然分开,看了眼陶淮南:“不要。”
“给我穿吧,”陶淮南走过来,坐在另一张床的床边,“要不我就得穿毛衣回去了。”
迟骋无动于衷,说:“你该。”
陶淮南等的就是这句,听到了只觉得又满足又舒服,他还想再和迟骋说点什么,手机却响了。
发视频过来的是晓东,孩子早上起来没在家他没当回事,接到电话说到迟骋学校了,陶晓东只觉得脑子“嗡”一声。
但“嗡”完之后陶晓东要比迟骋淡定一些,没那么生气。
视频是发给迟骋的,迟骋接起来就见他在那边笑着问:“是不吓一跳啊?你没揍他?”
迟骋说:“回去你揍吧,我管不着。”
陶晓东听完笑了,转头跟旁边汤索言说:“给孩子气完了都。”
“你俩都不舍得那就我揍吧,”汤索言说,“都是你们惯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