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也一凛,跟着江璃身后就钻入了树丛。
三个人刚窝好,堪堪从树丛里露出眼睛,便看到,原本空无一物的井口,“啪”的一声伸上来一只手,不同于前一刻拉阿木叔下水的手那么细嫩,这手明显粗糙苍老,只见老手死死扣住井口壁,青筋凸起的发力,然后,第二只老手也扣了上来,两手一起发力,便见一个浑身血淋淋的身影缓缓升了上来。
先是阿木叔的脑袋,然后是肩膀,再然后是上身,他吃力的弯着腰,佝偻着背,后背上背着一个血淋淋的大物,与这大物一起,从井内费力翻出,噗通一声,一头栽出井口,摔在井外的地面上,也摔出了小石屋的门口。
人与纠缠之物一起摔出,暴露在油灯和月光底下,模样变得格外清晰。
紧紧扒着阿木叔后背,浑身滴着血水的东西,是一具没有脑袋的尸体。
那尸体手臂紧勒着阿木叔的脖子,腿交缠着盘在阿木叔的肚子上,阿木叔浑身滴红水,趴在地上气喘吁吁,“你他妈……”阿木叔愤怒的咆哮一句:“死不瞑目的狗东西,竟然扒上我了,你找死。”
骂完这句,阿木叔不知哪来的力气,攥住尸体的两只手,使力就把这尸体从自己后背上撕了下来。可能因为没了脑袋,无头尸体的动作并不协调,它失去了依附的目标,开始胡乱的伸手摸索,张牙舞爪的挥舞四肢,动的毫无章法,似想再抓住什么东西。
但它还来不及抓住什么,阿木叔已经冲着尸体的肚子狠狠的踢了起来,并一把抓起地上的铁皮水桶,照着尸体哐哐的砸。
而随着他的激烈动作,他后背腰带上坠着的圆物伴着他的动作不断左右摇摆,湿淋淋乌黑散乱的头发覆盖了大半面颊,怒目圆睁的眼睛在甩动的湿发间不断闪现。竟是选新娘死掉的女玩家的头。
小竹视力变好,一瞬间看清了全貌。她吓得一抖,差点惊叫出声,好在江璃一把按住了她的嘴,才掩住了她到口的一声惊呼。
但是还是有余音泄了出来。就像吹漏的半声哨,一瞬间让正把尸体重新推进井口的阿木叔停下了动作。
阿木叔凝耳听了一瞬,转回身,将僵在井口胡乱挣扎的无头尸体推落下井,“噗通”一声落水声后,阿木叔回过头来,拾起地上的牛粪饼,将缠在手臂上的鞭子打开,又抬手摘下挂在屋檐的油灯,眯着眼,照着路。开始寻找。
油灯下照出他满脸红水的枯老面颊,显得十分狰狞。
由一缕头发缠在腰带上,挂在阿木叔身后的脑袋,随着阿木叔的脚步静静的摇晃。阿木叔并没有察觉人头的存在,他正举着油灯,拿着牛粪饼,拖着鞭子,浑身警觉的,仔细的检查周围。
他先去了羊圈,左右照过,又绕到了木材后头,在江璃几人刚刚藏身的地方看了一圈,又从木材后绕出,检查了小石屋之后。
经过江璃三人藏身的树丛,江璃已将牛粪饼的红光踩灭,三个人屏息趴在原地,一动不动,大气也不敢出。
好在阿木叔并没有进入林子里,他只在林边照了一照,便走过去了。
一会儿之后,阿木叔足足检查了一圈,场地的角落都没放过,才举着油灯回到原地,他站在石屋之前,抬手把油灯挂回去,然后,他弯腰,把被砸的有些变形的铁桶拾了起来。
但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像捡牛粪饼时的蹲下,而是直着腿弯了一下腰。就是这一弯腰,从前面的两腿中间,他看到了身后垂下的头发。阿木叔静了一瞬。
下一刻,他反手,抓住身后脑袋上的头发,把那颗脑袋从腰带上扯了下来。
原本安静的脑袋立刻怒目圆睁,满面凶狠,张开嘴巴,上下牙互相交错,碰撞的咔咔直响,一副恨不得生啖人肉的模样。但没有依托,无法移动,只能在发下轻微晃荡。
阿木叔死死揪住头发,怒骂一句:“自己作死,怨得了谁?你还敢死不瞑目?”说完把脑袋按在地上,另一手拿了燃烧的牛粪饼,将烧红的一头狠狠按在人头的额头上。
便听一阵轻微的呲声,伴随着一股明显扩散开来的腐臭焦味,人头一瞬间无声的嘴巴大张,满脸扭曲,表情痛苦至极,若它能够发声,怕是会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
烫过之后,阿木叔将人头投入井中,重新锁好了石屋的木门,取下油灯将烫灭的牛粪饼重新点燃,捶了捶后腰。
他吹了吹牛粪饼上的火头,盖上油灯罩,突然一顿,看了看侧边的草丛,刚刚那声惊呼,若不是幻听,那……该不会是从林子里传出来的?想罢,阿木叔举着油灯,进入树丛,仔细寻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