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有枝点头:“嗯,是。”
江朔听了,笑着点了点头。
红灯笼和白炽灯的光线照在他花白的鬓角上,好像他真的是个慈爱的父亲。
“……其实学美术,也挺好。”他斟酌着语气,努力和面前这个女儿说上话。
江有枝没有想到江朔会这么说,抬起头来。
江朔却突然不敢和她对视了,于是移开眼睛:“你爷爷奶奶去世之前要给你的股份和财产,我都原封不动给你留着。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我让律师转移给你。”
江有枝低下头去啜香茶,瞳孔一颤。
简曼多想要她的这些股份,江有枝不是不知道,但她没有想到,江朔会直接转移给她。
桌子下的手指微微蜷曲,她正想说话,简曼却从一旁走过来。
“小敛摔倒了,哭着要爸爸呢,你快去看看吧。”简曼语气急切。
“什么?”江朔眉头一皱,表情紧张起来,立刻跟着简曼往旁侧走。
江有枝坐在原地,还保持着要跟他说话的姿势。
那人走远了,江有枝也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没什么意思。
喝了一肚子茶,她站起来,想去院子里散散心。
远离了丝竹管弦勾勒出的歌宴浮华,夏日的风抚在脸上,柔柔的,撩起她鬓角未梳起的几缕头发。
冷夜空明,好像一望看不到边际的蔚蓝的海洋,偶尔几片黑云晃过去,是被风带起的潮汐。
走到走廊檐下的时候,江有枝被刺眼的白炽灯晃了一下眼睛,没有注意到面前的台阶,一脚踩空,顺手扶住旁边的栏杆,再睁眼的时候,看到面前台阶上瘦长的影子被割裂成几块。
她并没有往后看,而是选择继续往前走。
她知道他在跟。
江有枝心里本来就不爽快,委委屈屈的好像文火小烹,这会儿语气提起来,好像玉珠乱碎在盘:“是今天月色好,走出来想看看?”
沈岸没有说话。
“有必要吗,中秋的时候,也没见过你这么喜欢赏景。”她说着,突然就觉得没什么意思。
总有些习惯铭刻在骨子里,比如江朔刚才那温柔的语气,让她几乎一瞬间有了些动容;然而只是简曼的一句话,让他本来的态度被洪水击垮,那样的紧张感,作为女儿,她从来都没有见过。
好像他真的是一个合格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