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阑于是一层一层地往傅清身上套上法袍,直到将他裹成了一个球。
裹成这样,别说走路了,就是动动胳膊都艰难得很。
师尊该不乐意了。莫子阑在心中想,求求你了,反抗一下吧。
可傅清只是一动不动地任由他套上一层又一层,在莫子阑手下乖巧的像一个玩偶。
他最怕这样的傅清了。莫子阑前世在最沦陷于本能时,都不敢将傅清制成没有思想的木偶。
他实在束手无措,又不敢在傅清面前显露出来,于是唇角勾出一个苍凉的弧度,牵着傅清的手,带他在寒川境外走走。
开门时,风雪在门外逡巡,很快又打了转儿离开。
莫子阑牵着他的师尊,宛如凡尘间的老人,在雪原上走走停停,肩上很快落了一抔雪。
他帮傅清掸开肩上的雪,看见傅清连眉睫上都停了雪,笑了笑,又轻叹一口,没敢让傅清发现。
他伸出舌尖,帮傅清点干净睫毛上的雪。
像是察觉到他的动作,傅清忽然开口:“不用帮我掸。”
“为什么?”
“你会冷。”
莫子阑的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又问:“师尊不觉得沉吗?”
“不……”傅清顿了一息,忽然从喉咙中划出几个字符,“好沉。”
“什么沉,你和我说。”
“好多。”傅清阖上眼睛,眉头皱的惹人生怜。
“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分担。”莫子阑几乎是急切道。
傅清却在宽大的斗篷中摇了摇头:“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够了,你好好的,我不能把你扯进来。”
接下来,任由莫子阑怎么追问,他也不再开口了。
莫子阑于是识相地不再继续追问,牵着他的手朝空中探。
傅清点了点,那东西软绵绵的,却又坚韧,一点就往下弯。
他恍然:“你种的。”
“嗯。”莫子阑牵着他的手去触碰别的植株,“这些都是之前在寒川境种的……肖逢逢……帮了我不少忙。”
提到这个名字,傅清的眉睫颤了颤:“嗯。”
“本来想给师尊一个惊喜,不过你可能不是很喜欢。”莫子阑在他耳边道,“毕竟双生花……凋了不少。”
不论是他那边,还是傅清那边。
傅清没了回应。
他大致能猜到。他现在这副模样,别说莫子阑,就算是玉韶子复生看见了,也要失望的。
可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重生归来,一直在做的只有两件事。一是莫子阑的命格,二则是遵循师尊的遗嘱,除魔卫道。
可这世间早就没有什么道可以卫了。
天道要杀他怜爱的徒弟,修士要榨干他所有的利用价值。
浓重的疲倦席卷了傅清。他恍惚间听见莫子阑问他:“师尊累了?要不要回去休息?”
傅清点点头,于是两人没出来多久,便又回了傅清的居处。
他那里原本布置的简单。他原本偏爱打坐养神,连床都少上,灶房之类更是空了许多年。
莫子阑来了以后,却愈发有人味了。
莫子阑替他脱下身上层层的衣袍,只留下一件单衣。不久之后,又带着一盅驱寒的粥过来了。
傅清摇摇头。他最近吃的汤药太多,实在不想从莫子阑手里再接些汤食了。
莫子阑于是笑了笑,自己将那碗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