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嬷嬷将绛紫色长袍替沈若华换上,接过那腰封便要替她戴上,却忽然摸到了硬物。
习嬷嬷心头一颤,手里的腰封顿时落到了地上。
沈若华抬眸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腰封,半弯下身准备拾起。
习嬷嬷连忙制止,“小姐!您别动,让老奴来!”
习嬷嬷拎着腰封的一角将它拎起,平放在一旁的妆台上,她拿起妆台一旁用来做女红的剪刀,将腰封剪开。
剪刀在剪到腰封中间时,不知和什么相撞,发出了一声轻响。
习嬷嬷将剪刀拔出后,一个足有食指长的银针从腰封里掉了出来。
针头泛着骇人的黑光。
沈若华嘴角上扬,俯下身将那枚银针拈了起来,看着微微发黑的针头,感慨似的说道:“看来当真是被逼急了,这招倒是比在膳食中下药高明一些。”
习嬷嬷和蒹葭对视一脸,不约而同的跪了下去。
“请小姐彻查此事吧!”习嬷嬷苦口婆心的说。
蒹葭狠狠点了点头:“是啊小姐,先是茶水,再是膳食和点心,现在此人居然敢在小姐的腰封上下毒!若是小姐继续姑息,我们烦不胜防,终有一日会栽跟头的!”
沈若华被她二人跪地发出的碰撞声吓了一跳,看她二人担忧成这样,不免有些心虚。
她是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也知道在院子里下毒的人是谁,她实则一直再让楚恒跟着她,她在哪里动了手脚,沈若华都一清二楚,如果方才腰封里头的银针没被习嬷嬷发现,沈若华也会主动装成自己发现了银针。
她知道这些,心情自然是放松的,可是她忽略了习嬷嬷和蒹葭都不是胆大的人,这种事情一多,她们难免承受不住。
沈若华摸了摸鼻尖,一手一个将她二人搀了起来,“行了,现在我便差人开始重新调查,你们俩也都别担心,实则这事,我心里都有数。嬷嬷,你去长鹤堂说一声,便是我今日身子不适,不能去和祖母请安了。”
习嬷嬷欠身应下,转身离开了惊蛰楼。
沈若华看了一眼蒹葭道:“你去把和那日煎茶丫鬟同住的人找来。”
蒹葭应下,离去不多晌,便领了个模样惊慌的女子过来。
无需开口询问,只稍看她这副心虚的模样,就知道她定隐瞒了什么事情。
沈若华坐在小榻上,等她跪的开始隐晦的揉动膝头,才慢悠悠的开口:“前几日的下毒一事,母亲最后查出,下毒之人是和你同屋的贾春,只是她手里的菩提子如何来的,还没有查清,就草草的结了。我今日思索一番,觉得那事,好像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贾微立刻抬头,连连摆手:“大小姐,贾春干的事,奴婢都不知道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沈若华饶有意味的看着她,“我还什么都没说,你不必如此捉急的否认,姿态看起来如此心虚。”
贾微眼珠乱转,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举动太过刻意,她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奴婢只是……只是怕小姐误以为奴婢是下毒之人,奴婢可不敢做出这样的事,奴婢也没想到,贾春居然会做这样的事!”
沈若华轻叹了一声,抚了抚裙摆上的灰尘,说道:“你和贾春同住,可知道她从哪里得到的菩提子?”
贾微跪正了身子,垂着头说道:“奴婢和贾春,虽同住在一块儿,可是、可是并不常说话,前些日子她处处躲着奴婢,好像有心事。可是她本来紧缺的手头,似乎宽裕了起来,奴婢们偶尔夜半,会在房内玩叶子牌,她输了钱都不伤心,奴婢们都奇怪,她的钱……是哪里来的。”
蒹葭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奇怪,便问:“你们都和谁在一块儿玩叶子牌?”
贾微身子一抖,“和、和贾秋、贾环她们——”
“小姐,奴婢现在去找那几个人问问。”
沈若华瞥了一眼贾微,看她颤抖身子的模样,指尖点了点唇瓣。
过了半晌,蒹葭气冲冲的走了回来,行完礼后便愤怒道:“大小姐!她都是在胡说!”
“奴婢问了一众平日里和贾春关系好的丫鬟,她们都说,贾春从不和她们一起玩叶子牌,她们倒是总和贾微玩,贾微出手阔气,无论输赢都玩的开,只是这些情况,都是在前些日子开始!”
此话明显的证明了,那突然发了横财的人并不是贾春,而是跪在下头的贾微!
沈若华眼中划过一抹遗憾之色,她叩了叩桌案,扬声问道:“你还有话什么好说?”
贾微沉默了片刻,突然哭嚎着跪行到沈若华膝下,“大小姐饶命啊!奴婢也是、也是逼不得已,奴婢不是故意要给大小姐下毒的,奴婢是、是受了旁人的威胁啊!”
蒹葭瞪圆了眼,“你快说!是何人要你害我家小姐!”
贾微抹着眼泪,哭着说:“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她是谁,就是有一日晚上,奴婢小解完回院的路上,被她捂住口鼻拖到了一边的树林,她用刀抵着奴婢的腰,给了奴婢一千两银子,说若是奴婢能办成她吩咐的事,她还会再给奴婢钱。”
“她是女子还是男子?”沈若华问。
“是个女子,但是她手里有刀,奴婢不敢反抗。而且,而且奴婢当时利欲熏心,拿到那银票,就、就忍不住按照她说的做了!”贾微扑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奴婢知错了,大小姐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沈若华抬了抬手,楚恒从梁上跳了下来,贾微还未来得及出声,便被他利落的打晕在地。
蒹葭是知道楚恒的存在的,可是现如今这状况,把贾微交给杨氏处置不就行了。
沈若华对蒹葭道:“你去一趟贾微的屋子,将那屋子从里到外搜一遍,只要你一人去,莫找旁人。”
蒹葭看了一眼楚恒,觉得沈若华是有意支开自己,便颔首应是,退了出去,将门从外头带上。
楚恒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贾微,道:“大小姐想要如何处置她?”
沈若华手支着前额,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道:“贾春被送到了乡下宅院,听闻过得一般,你将她也送去,再命人把她才是下毒真凶的事传到贾春耳中,让府上的管事把宅子里的下人看好了,除了我娘和我,任何人不得进入宅院。”
楚恒了然:“小姐想留着她对付——”
“留着她一命,日后有大用处。”沈若华赞同了楚恒的话,再挥手后,眼前已经没了二人的身影。
…
…
次日,长鹤堂
沈若华昨日查到下毒人的身份,便就地将人杖杀了。
“长姐终于找到那下毒之人了。这背后用损招害人,当真是防不胜防的,能找到便能松一口气了。”沈蓉坐在她身侧,感慨似的开口,“真是为难姐姐了,这阵子提心吊胆。”
沈宜香问道:“那丫鬟下毒的理由,姐姐可问出来了?”
沈若华不疾不徐的说:“下毒便是下毒,害人就是害人,管她什么理由,反正都是要死的。”
沈宜香笑容微僵,呵呵笑了笑,“长姐说的是。”
“长姐这些日子受了这么多的苦,正好趁着姐妹们出去游玩,消消身上的闷气和晦气。”沈蓉笑说:“爹爹的画舫,我已经让人收拾出来了,从京内的长河出发,可以行使到京外再行使回来,一来一回的,大约也就一天的时间。”
京城之中的长河是运河,说是说不准旁人在长河上泛舟,但是勋贵人家,往往也会驾驶着巨大的画舫,在长河之上办宴游玩。
顺着长河可以行使到东岳的各个郡县,可谓是十分方便。
府上的小姐们,除了几个嫡女,庶出都很少出门,听闻此次能出京城,都十分期待。
年龄较小的沈嘉荷不停的与沈蓉谈论行程,从去的人问到画舫行使的路径,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
沈蓉鲜少在沈家受到这样的瞩目,她早已将得罪苏家的事情抛到了脑后,现在她在京城的名声,比沈若华还要响亮三分,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事。
沈蓉眼尾瞥了瞥沈若华,目中尽是得意之色。
沈若华漫不经心的端着茶,吹了吹上头的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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