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恍然大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笑眯眯的说“原来如此,这倒也是缘分,你往日和杨氏是主仆,现在共同伺候平儿,该也能和平相处才是,不错不错。”
杨氏不动声色的捏了拳。
散了桌后,杨氏同沈若华道了别,携着陈嬷嬷一道往沉月阁而去。
她双眼直视着前方的石子路,分明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可与她主仆几十年的陈嬷嬷,还是察觉出了她的不悦。
陈嬷嬷脸上带着愤怒,低声说道“都怪老奴不好!当初被她迷惑,以为她是个老实的人,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居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夫人您别伤心。”
杨氏沉默了须臾,“我伤心什么,我已有一儿一女,不惧这两三个没出生的孩子。”
“老爷太过分了,明知道夫人和她的关系,居然还让您去照顾那个小贱人!”陈嬷嬷依旧十分心疼杨氏,嘴里骂着,眼里却流了泪,她狠狠抹去,心里念叨她们小姐太苦。
杨氏看了一眼陈嬷嬷,停下了步子,“嬷嬷,你也别自责,这事与你没关系。”
陈嬷嬷强忍着的眼泪瞬间决堤,她噗通一声跪在了石子路上,不顾膝头的疼痛,哽咽的说“都是老奴的错,要不是老奴当初向夫人举荐她,她也不会到夫人的身边,也就不能勾引老爷,都是老奴对不起夫人!”
杨氏急忙将她扶起,“她若有心勾引,就算她还是那个洒水的丫鬟,她也能爬到沈正平的床上,无非是时间问题,这与你有何干系,不管她现在怀没怀孕,她都只是沈正平的妾,嬷嬷,你信我,我当真没伤心。”
她主仆二人正说着,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佩儿那犹如银瓶般清脆的声音响起“夫人?嬷嬷?”
杨氏和陈嬷嬷不约而同的沉下了脸,陈嬷嬷迅速抹掉眼泪,气势汹汹的站到杨氏身前,敷衍的行了个礼,语调讽刺“呦,老奴当时谁呢,原来是爬上枝头的灰麻雀。这么晚了,佩姨娘身怀有孕,不赶快回院子休养着,来找我们夫人作甚?你这孩子刚一个月,要是被你折腾没了,难道想让我们夫人背锅吗?”
伺候佩儿的是往日和她一道在沉月阁做事的丫鬟,佩儿得势后,便把她提到了身边,她气势凌人的挑高了眉头和声调,“陈嬷嬷这说的是哪里话,难不成还是咒我们姨娘不成!夫人自己怀不上孩子,难道就想让大老爷就此绝后吗?”
“云儿!不许胡说。”待她说完,佩儿才假模假样的训斥了她一句,她娇滴滴的行礼,“请嬷嬷勿怪,云儿她心直口快,实则心里没有恶意,佩儿和云儿,都对夫人十分敬重,若没有夫人当日的提携,便没有佩儿的今日。”
陈嬷嬷瞪圆了眼,指着她的鼻子便骂“不要脸的东西!你还好意思提这事!你们两个白眼狼,当初在沉月阁的时候,要不是夫人提携,你们早就被打死在后院了!夫人好心让你们到主院做事,你倒好,趁着夫人和老爷吵架,居然蓄意爬上老爷的床!得了势还来反咬一口,要是知道你是一匹白眼狼,老奴当初绝不帮你求情,我呸!”
陈嬷嬷不敢动佩儿,怕连累了杨氏,她抓着云儿便是两个巴掌,再往地上狠狠吐了口口水。
云儿狼狈的跌倒在地,“你!你敢打我!我可是姨娘身边的人!”
“老奴是大夫人的贴身嬷嬷,打你一个妾室的丫头,怎么就不敢!”陈嬷嬷双手叉腰,壮硕的身子像一座小山,云儿被她瞪的一颤,连连往后挪了挪,瘪瘪嘴低声抽泣了起来。
佩儿脸色有些难看,后腿几步护着肚子,说道“夫人,妾身好歹是老爷的妾室,您纵容嬷嬷对妾身这般侮辱,就不怕妾身告到老爷那里去?”
杨氏本欲带着陈嬷嬷离开,听她这样明显的威胁,步子一顿,脸色渐渐变冷。
“哦?”她冷冷发出一字。
杨氏挺直了背脊,双目轻飘飘的看着她,却仿佛一个千斤顶,压得佩儿心头一沉。
“陈嬷嬷,府上妾室对主母不敬,该怎么罚?”
陈嬷嬷道“回夫人,该掌掴二十,罚俸一个月,禁足一个月,以儆效尤。”
杨氏“佩姨娘有喜,后头两个便算了,这前头二十个,本夫人寻思怎么也要打上一次,给佩姨娘涨涨记性,既然佩姨娘有孕,那你就和你这丫鬟,分了这二十掌吧。”
杨氏话音刚落,陈嬷嬷就利索的上前,两手钳制住了佩姨娘。
佩姨娘脸色惨白,声音尖利“我怀的是老爷的孩子!杨似梅!你不能这样对我——”
杨氏面色狠厉的甩了两个巴掌下去,佩儿头上的发钗被她打落在地,一头的青丝披散而下,十分狼狈。
陈嬷嬷将佩姨娘松开,揪起地上的云儿,狠狠的把剩下的巴掌打完。
看着云儿鼻青脸肿的模样,陈嬷嬷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杨氏看着瘫软在地的佩姨娘,居高临下的说“你不要以为怀了孕,便能在我眼前放肆。我是杨家的嫡女,沈家的嫡母,我的儿子和女儿是沈家的长子长女,我无需像你一样靠孩子来争宠,大老爷不缺你这模样的妾,就算我今日把你肚子里的孩子打没了,我还能给他找几个标志丰腴的美人儿,给他生一屋子的孩子,你以为,你肚子的孩子算什么东西!”
“陈嬷嬷,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