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华沈默,鸦羽似的长睫耷下,敛住眸间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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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沈若华换上县主的命服,乘着一顶小轿,从沈家来到紫禁城前。
引路的是坤宁宫里一个侍奉的小宫女,俯身行了拜礼,便领着她独自一人进了后宫。
彼时后宫之内还十分安静,坤宁宫里只有几个打扫的宫女,引路的宫女和她打了个招呼,便进去寻皇后了。
沈若华站在皇后的寝宫前,晨时的温度还有些凉,她奉命入宫,还穿着单薄的县主朝服,尽管看着不冷,脸上也飘了红霞,她在寝殿前等了许久,出来的是芙蕖。
“对不住县主,昨夜皇后娘娘因为太子殿下的事,伤心了一整夜,半夜还犯了心绞痛,请了太医前来折腾了许久,天快亮娘娘才睡下,奴婢不敢惊扰皇后娘娘,县主不如,现在这里等一会儿?兴许娘娘很快就醒了。”
芙蕖匆匆行了个礼,便把打好的腹稿一股脑的告诉了沈若华,平日里用这些话糊弄那些前来请安的妃嫔,她早已经成了习惯,撒了谎也脸不红气不喘的,正欲看看沈若华的反应,对着她含笑的眼,芙蕖却突然一愣。
“县、县主作甚这么看着奴婢?”芙蕖紧张的有些舌头打结,“奴婢断断不敢蒙骗县主,奴婢——”
“姑姑误会了,我并没有这意思。”沈若华敛下眸,态度很是和气,“我只是想着,昨夜皇后娘娘定是累坏了,不如让娘娘多歇息一会儿,我站在这也碍事,正巧多日不曾入宫面见太后,正巧借着这次机会,我去寿康宫看看。”
芙蕖没想到她竟如此作为,登时愣了一瞬,瞧着她行完礼转身想走,她想也没想便上前拦住了她。
沈若华挑了挑眉,温和的问:“姑姑还有事?”
芙蕖磕巴了一瞬,想了想说:“县主这么做不好吧,毕竟今日召县主入宫的可是皇后娘娘,若是皇后娘娘一会儿醒了,见县主不在坤宁宫,县主要奴婢怎么和娘娘解释啊!”
沈若华收敛了笑容,面不改色的接话:“娘娘要我辰时进宫请安,我准时来了,姑姑却告诉我,皇后娘娘今早才迟迟睡下,我穿着朝服,左立不得,也不知要在这宫门口站多久。”
“我不说,可不是我不懂,娘娘若是有心敲打我,实在不必如此。”沈若华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气上心头,也不管芙蕖什么反应,伸手将她挥到一边,径直离了坤宁宫去。
芙蕖这下可傻了眼了,这么些年来,皇后娘娘这一招罚过不少人,上到妃嫔下到官家小姐,哪一个不是心知肚明自己是被罚了,哪一个心里不窝着火?但这是皇后娘娘的命令,饶是她们心里有火,也都咽下了。
这么多年来,沈若华是第一个把这委屈摆到台面上说的人,这般不按常理出牌,将芙蕖也弄蒙了。
站在边上偷偷看了半天戏的宫女扔下手里的东西,提着裙摆跑了过来:“姑姑,县主怎么就这么走了?皇后娘娘不是说,要县主站到她醒吗?县主就这么走了,咱们可怎么交代啊。”
芙蕖跺了跺脚,急的没了分寸,她仔细想了想,干脆破罐破摔:“娘娘熬了一宿才睡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呢,县主只说去和太后请安,兴许很快就回来了,这事你们瞒好了就行,别四处乱说。”
“奴婢们明白了。”
沈若华大步流星的走出坤宁宫,守宫门的侍卫见她出来时脸上带着泪,一时间也倍感疑惑,碍着她的身份,二人并未上前阻拦,见宫里没有人追,他二人也没放在心上。
走出了一段距离,沈若华脚下的步子才慢了下来,她四下看了看,脚尖一转,走上边上的一条小路。
话说此时,东岳帝正从御书房出来,这几日他忧心水患,脸色十分憔悴。
福公公打着拂尘站在他身侧,轻声说道:“陛下,您这些日子醉心国事,可也要仔细着您的身子,方才太后娘娘让小林子传话,说让陛下去寿康宫用膳,您看?”
皇帝双手背后,看着眼前的天说道:“朕多日没去看过太后了,也不知太后的身子可好。摆驾去寿康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