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俯身一拱手,“这时间不早了,老夫还要回宫向陛下禀告,老夫先行告辞。”
“太医慢走。戚儿,你送一送章太医。”
沈戚点点头,正欲送人,霍孤却抬手将他留了下来,“本王去送章太医。”
行至众人前,他步子一顿,眼尾轻抬,“你们,都出去。”
白云锦站在前头,手心有些冒汗,“王爷,臣女也担心华儿……”
“本王不想说第二遍。”
白云锦喉头一哽,不甘的垂下头往外退去。
杨氏心有不忍,正欲出声留下白云锦,手却被沈若华轻轻一握。
屋内的人如潮水般退去,屋内空了下来,也给了沈若华呼吸的机会。
她离开杨氏的怀抱,倚靠在玉枕上,看着表情怪异的沈戚,问道:“哥,章太医可是王爷领来的?”
沈戚咬了咬口中软肉:“是他,当时在御书房,是他与皇帝相商请了章太医前来。”
沈若华落水生死未卜的消息传入宫中之时,他们正巧在御书房商谈宁城水患的事,章太医是太医院院首,除却皇亲国戚,没有皇帝的恩准他是甚少替官宦人家治病的。
当时皇帝并没有要让章太医前来的意思,还是霍孤开口,皇帝才恩准,故而即便沈戚觉得霍孤不安好心,但看在这份儿上,他也并未说什么。
杨氏面色有些纠结,她偷偷打量着沈若华的表情,试探的开口:“九王爷待华儿甚是宽厚,华儿是不是也该谢一谢王爷,改日娘陪你一块儿去一次荣王府……要不,去太后那儿谢恩也好。”太后毕竟是九王爷生母。
“娘多虑了,想必妹妹早已回过一次恩了。”沈戚审视的看着沈若华:“而且你至今还未告诉我,你究竟送了他什么东西。”霍孤身边的人到底技高一筹,有那姓齐的少年在,他根本无法查看被霍孤锁在书房内的物什。
沈若华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还能是什么东西,我只是寻人铸了一柄弯弓赠予王爷,哥哥以为是什么。”
沈戚怀疑的拧眉:“仅仅如此?”
杨氏心知沈若华一定隐瞒了什么,她头一回生出女大不中留的心酸,反身打了沈戚一下,瞪圆了眼道:“怎么和你妹妹说话的,她是你妹妹,可不是你手底下的兵。”
杨氏不舍得对沈若华发火,便瞅准了沈戚:“你妹妹年纪大了,自有她自己的秘密,你这做哥哥的,还能一件件挖出来。有这个功夫,你不如看看你自己,老大的年纪了,身边连个红袖添香的人都没有……”
沈戚哑口无言,分明有一肚子的理可以说,但杨氏明显是看在沈若华大病未愈,不舍得责骂她,自己就成了出气的,恐怕他说什么,都要被杨氏呲儿一顿。
沈戚没了方才那一副冷面将军的模样,低声下气的安慰杨氏,杨氏本来只是小说两句,说着说着倒真生起气来。
沈若华和沈戚哄了半天才哄得她又笑了出来,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对视了一眼,决心一起撇开这话题。
半晌后,陈嬷嬷叩门走了进来,“夫人,老夫人和老爷那边在寻您过去呢。”
杨氏不愿意走,“什么事儿啊?华儿这刚刚醒,我哪里走的开。”
“娘去吧,没事,哥哥在这就行了。”沈若华就怕杨氏在这照顾她累坏身子,忙不迭的把她往外推。
沈正平和老夫人不外乎就是问一问她身子怎样,沈若华劝走了杨氏,强撑的笑容才收敛了下去。
沈戚半蹲在床榻边扶住她的胳膊,“哪里疼?”
“身子不疼,就是头晕。”沈若华蜷缩进锦被中,饶是铁打的身子,从那样高的拱桥上掉下去都受不住,沈若华身上没有什么感觉,在水里泡了一会儿,眼前有些昏花。
“我去给你煮药。”沈戚替沈若华掖了掖被子,心疼的抚了抚她的头顶。
转身后蓦地沉下了温和的面孔,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
沈若华侧过身子,一只手搭在枕边,颞颥针扎似的钝痛,叫她难受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