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华抬眸扫了一眼孟轻罗的手腕,又悄悄看了眼霍孤。
羌平王妃今日进宫来和太后请安,恐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毕竟霍孤伤她宝贝女儿如此严重,她怕早已经怀恨在心,今日来说不定是为了告状的。
沈若华搭在膝上的手指纠缠在一起,食指抬起搅了搅。
看来皇家放任羌平王逍遥这么多年,羌平王妃就真把自家当成皇家不可少的香饽饽了。刚得罪手握重权的荣亲王,考虑的不是怎么和人家示好,反倒来找人家亲娘告状,还真以为太后会帮着她惩罚霍孤不成?
沈若华心里嘲讽羌平王妃母女嘲讽的欢,手指不停的暗暗绕圈,在角落里自娱自乐。霍孤坐在她上首,执着建盏遮住半边脸,垂着眸紧盯着沈若华,看着她可爱的动作,素来冷淡的眉眼如枯木逢春,薄唇上扬起一道弯弧。
沈若华玩的入神,丝毫没察觉到身边有个人正悄悄的偷窥着她,二人一玩一看,倒是相映成趣。
沈若华很快就察觉到在这里出神发呆不好,迅速调整了心情,双手叠在膝上,乖乖的垂着头,像学堂里乖乖听夫子讲课的学生似的,霍孤眉眼中划过一抹淡淡的遗憾,像是一下子失了趣味似的。
二人倒是自娱自乐的入迷,太后那头已经将羌平王妃母女训的脸色惨白。
“哀家还在想,你这鲜少来哀家这里请安的人,怎么今日倒是过来了,原来抱的是这个打算!孟轻罗,荣亲王折断你手腕的事哀家都知道,难不成荣亲王教训你还教训错了吗?你怪荣亲王不留情面,那你当时拿鞠球打沈若华的时候,怎么没留情面呐!”
“哀家还嫌王爷教训你教训的轻了!高欣,你身为羌平王妃,孟轻罗的母亲,就放任她胡闹这么多年!哀家之前让你在哀家这受的训全忘了!你们母女俩,真是一丘之貉!”太后猛咳了好几声。
沈若华和霍孤一道起身,霍孤冷了眉眼,搀住太后的身子,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沈若华执起案几上的茶壶,斟了茶奉了过去,“太后喝些茶,消消气。”
霍孤眼中蒙上一层浓重的不悦,别过头扫视二人,声音凉薄:“本王废过她的手,也随时能再废一次。你二人若再来寿康宫气太后凤体……”
孟轻罗眼睁睁的看着那绣着金蟒的长靴踩在她左手五指上,一股钻心的疼痛直冲脑门。
“啊!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孟轻罗登时泪流满面,羌平王妃扑上前,哭着将孟轻罗揽到了身后:“王爷恕罪,妾身知道了,妾身会好好管教轻罗的!妾身再不来寿康宫了!王爷恕罪!太后娘娘恕罪!”
沈若华看着羌平王妃略显狰狞的面孔,便知道她心里恨意颇深。毕竟这个年纪,面对一个小辈如此卑微,又是作威作福这么多年的王妃,羌平王妃心里定是不甘的。
但羌平王妃再如何嚣张跋扈,好歹是做了母亲的人,知道见好就收。见此忙不迭的认了错:“王爷恕罪,太后恕罪,妾身知错了,妾身认罚,您给妾身和罗儿一次机会。”
孟银秋也坐不住了,惨白着一张小脸跟着跪下,“请王爷和娘娘,饶了母亲和妹妹吧!”
太后已经缓过了气儿,看着孟银秋抬了抬手,“你起来,此事与你无关。哼!这偌大的羌平王府,竟只出了这么一个好女儿!高欣,你认罪之心不诚,今日起,继续在哀家宫里抄经!”
“孟轻罗,你的手伤不是已经大好了吗?那你也跟你母亲一并抄经!何时抄的心无杂念,再想不起对他人生龌龊心思,再给哀家出宫回羌平!顶着皇家的封号,做的都是什么混账事!”
“是,太后。”
太后赶了羌平王妃和孟轻罗去藏经阁抄经,只留下了孟银秋一人。
“母亲和妹妹抄经,我理应去一起帮忙的。”孟银秋显然十分忐忑,脸深深埋下,指尖紧攥。
太后看向她,温声道:“本就和你无关,哪里要你帮忙。你放心,哀家知道你的难处,哀家看你是个温婉的,可有读过什么书吗?”
“平日在羌平无事,在府上喜欢读一些诗词,只不过也仅仅是略懂……”孟银秋红着脸道。
“哦……”太后琢磨片刻,“那你可知……”
太后问了两三个简单的问题,浅显些的孟银秋都懂,但若是深一些她便磕巴,说的并不完整,但也有亮点可寻。
“有这样的才学,人又生的娇俏,比你那妹妹不知好了多少倍。”太后赞许的看着孟银秋,撇撇嘴说道。
“你若是愿意,明日起搬到哀家的寝殿里住吧。哀家这里常年冷清,也没个人陪哀家说话。”太后笑着说道。
孟银秋瞪大了一双杏眼,欣喜的跪下,给太后磕头:“臣女愿意!臣女愿意陪太后说话解闷。”
“快起来。”安姑姑上前亲自搀起了孟银秋,瞧她激动的落了眼泪,还抽出绢帕替她擦了擦。
太后点点头,夸赞了一句:“好孩子。”
“安怡,你领银秋去挑挑住处,最好是离哀家的寝宫近一点,免得每日过来走的多。皇上那里就不必去说了,今晚皇帝过来陪哀家用膳,哀家亲自和他说。”
“是,太后。孟小姐跟奴婢来吧。”
孟银秋站起身行礼,离开时又犹豫的转过身,看向沈若华,“这……太后,臣女想送一送沈姐姐。”
太后一愣,看了眼沈若华,“原来你二人认识啊。”
她抿唇笑了笑,说道:“此次就算了吧,下次还有机会见。哀家等会儿还想让她,陪哀家去御花园看花。”
“那臣女就退下了。”
孟银秋乖巧的离开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