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华将刀缓缓抽出刀鞘,她已经好一阵没打开过匕首,眉眼中带着眷恋拂过刀刃,无意间触及刀刃下的印迹时翻来一看,瞳孔猛地一缩。
她将刀鞘彻底拔开丢在边上的锦被上,驮着的背脊也蓦地坐直,她将刀刃举平放在月色下。
上面不知何时被偷偷刻上去的‘昭’字,在月色下泛着淡淡的光辉。
沈若华鼻尖一酸,她摩挲着刀刃上的印记,心中的不安已经彻底消散。
她微微垂首,冰凉的唇贴在印记上,留下颤抖的一吻,眸中神色凛然,略显低哑的嗓音坚定无比。
“麟儿放心。”
“娘一定送那些人渣下去,给你偿命。”
…
…
翌日
分明已经接近巳时,外头的却依旧十分阴沉,豆大的雨点沿着房檐不断的滴落在庭院之郑
杨氏一早就遣了人来,不让沈若华过去请安了。
下了这么大的雨,沈若华也给了下人一日清闲,吩咐她们留在房中歇息即可,不必再来伺候。
厨房备了两份早膳,白云锦和沈若华一道坐在屋内用,看着窗外的大雨,她眼中划过一抹庆幸之色。
“多亏昨日在子金观碰见华儿,否则今日我怕是要在街上淋雨了。”
沈若华看了眼窗外,淡淡道:“今日气炎热,若再不下场雨,便要把府库里的冰鉴拿来了。这东西金贵,越用越少,现如今下了雨能凉爽些,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二人闲聊了几句,早膳也吃的差不多了,沈若华正准备让人进来将东西撤下去,就听闻闯进门来的蒹葭语气不掩恐惧的道:“姐!姐不好了——”
她急匆匆的闯进屋内,身上的雨水落在地上,留下不少的雨渍。
白云锦瞥见,有些不虞的皱了皱眉。
她看了眼沈若华,见她没什么反应,张张嘴后还是没什么,只在心里暗想,待日后再与她聊聊下人规矩什么的,倒也不迟。
沈若华看着闯进来的蒹葭,淡定的问道:“怎么个不好法?如此急匆匆的。”
蒹葭看向白云锦,蹙着眉:“白姐逃狱的事被发现了!现如今皇上亲批的通缉令已经贴满了京城,不少的御林军冒雨四处搜寻!已经搜了一个早上了!”
“什么!”白云锦腾的起身,剧烈的动作打翻了身前的玉碗。
她并未在意,不可置信的在屋中踱步,“怎么会这么快!不应该这么快的!”
沈若华也有些诧异,毕竟按时间推算,御林军应该在寅时左右就发现了白云锦逃狱的事,蒹葭做事竟如此之快。
沈若华赞许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蒹葭眸中神色却有些古怪。
她顿了顿,道:“其实是因为今日卯时,沈家的沈蓉忽然来到牢,要替白姐送校碍于献王的缘故被牢头放了进去,谁知道没多久她就跑了出来,在牢里的只有周嬷嬷,并没有白姐……”
白云锦瞪圆了眼睛,愤怒的挥倒了一边花几上摆放的官窑青瓷。
“沈蓉那个贱人!我就知道和她脱不了干系!”白云锦怒上心头,哪里还姑上什么优雅自持,满口的污言秽语,反反复复在屋内辱骂着沈蓉。
沈若华也没想到,到头来居然是沈蓉揭发了她逃狱的事。
她觉得好笑,嘴角上扬了一瞬,没在意白云锦发疯,径自问蒹葭:“周嬷嬷如何了?”
“皇上得知白姐逃狱后勃然大怒,已经命人在牢中严刑拷打周嬷嬷,询问白姐的去处。可有问出来奴婢不知,只是今日周嬷嬷的尸首,已经从大牢运送到乱葬岗去了。”
白云锦明显听见了这句话,可她仅仅是停下了动作,嘴里依旧是骂骂咧咧的。
沈若华等她冷静了下来,才试探的问:“云锦,你……你可要去看看周嬷嬷吗?”
旁的不,周嬷嬷这个奶嬷嬷,对白云锦是竭尽全力的好,可以是白云锦最有用的一条狗。
“不行!”白云锦想也没想便如此道,她双目躲闪,嗄声:“现下京城都是搜寻我的禁卫军,只要我离开将军府,一定会被他们抓到!不定乱葬岗周围也有热候埋伏!我哪里都不能去!”
白云锦被刺激到,早膳后就躲进了耳室郑
沈若华兀自坐在房中写字看书,悠闲自得。
直到下午,蒹葭进来传话,有人在前室等她。
沈若华才收整了一番,来到了将军府前堂。
坐在堂中的女子穿着鹅黄色长衫,立在堂外的纸伞还在往下滴着水,看得出是冒雨前来。
蒹葭收了伞后放好,才搀着沈若华走进了前堂郑
沈蓉听到动静,起身行礼,唤道:“长姐。”
沈若华越过她在上首坐下,理了理裙摆后开口:“母亲和沈正平已经和离,我现下不是沈家的女儿。”
“姐姐贯着爹爹的姓,怎就不是沈家人了?”沈蓉笑盈盈的。
沈若华撩起眼皮乜了过去,冷笑了声,“这下姓沈的,不都是跟那畜生有干系的。我与你虽都姓沈,却不是一家人,你可不要与我攀亲,我亦不想和畜生相提并论。可懂?”
杨氏随和沈正平和了离,也上了杨家的族谱,可东岳有国法,即便是夫妻和离,子女也得贯着夫姓,以表纵使夫妻情断,子女依旧不得不认父亲,必要时也得赡养。
沈若华这样的身世,加之沈正平的事闹得太大,她与沈正平的父女关系已经明摆着名存实亡。
谁都懂的道理,沈蓉偏偏要到她跟前来讨她的烦,也不知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