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怀身形有些颤抖,他埋头跪在地上,沉默了须臾后,才重新抬首。
“……大人查到的这些,好像和这个案子没什么关系吧?”
他扯出一道苍白又干硬的笑容,咽了口口水,涩哑的嗓音才舒坦了些。
“大人说的这些,只能证明小人品行不端。可是男人在外有个外室,不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吗?这是小人的家事,要也是小人的岳丈夫人来说,怕碍不着大人的事吧……”
屏风后,高月将下唇咬破了皮,她伏在屏风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于怀,心里悔恨的滴血。
她以前怎么就没认出这人的真面目,竟然如此恶心丑陋呢!
少卿见于怀枯败的目光有了些光亮,嗤笑了声,冷冷道:“那个女子的确和此案无关。”
“但和此案有关的金芳,就不见得和你无关了。”
于怀倒吸了一口凉气。
“传证人上堂。”
证人?
于怀扭身往后一看,来的人是钱庄的账房,平日里是个挺温顺的人,于怀没想到作证的人是他。
他看了于怀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乖乖跪了下来,同少卿见了礼。
起身后便自觉开口:“回大人,小人是辉日钱庄的账房。有几次因为钱庄的生意太多,账本对不上,小人怕耽搁,就留在了钱庄彻夜记账,有两次正巧撞见……管事的和一个女子偷偷从后门溜进钱庄。”
他抬起头看着少卿,将自己所见所闻通通告知:“因着管事和夫人,都不是住在钱庄的,所以小人觉得十分奇怪,就、就跟过去看了一眼,没想到……没想到那个女子,竟然是在我们钱庄里做杂事的金氏!”
“而且、而且那金氏已经有了丈夫了,他丈夫也是在我们钱庄做事的!小人当时既震惊,又觉得好奇,忍不住多观察了他们几日,就发现管事的总是明里暗里的给他丈夫安排累死累活的活计,反而给了她允了好几日的假不必去钱庄做事。”
“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平日都在钱庄碰面,可是这几日小人却发现,他们不再在钱庄碰面了,好像是找了什么别的地方,至于这地方在何处,小人就不知了。”
于怀再怎么谨慎,也不可能防备到每一个人,这就导致在账房出现指证他时,他根本找不到理由反驳。
直接傻在了原地。
少卿给了他片刻的时间,见他仍不开口,没了耐心。
“来人,拖出去打五十大板。本官就不信,你的嘴能硬过那五十大板!”
他做事要扔绸子,于怀这才慌了,他一个文弱书生,怎么敌得过那几个身材高大的衙役手下的五十大板。
于怀没了法子,只能哭嚎着认了:“大人饶命啊!小人招了,小人认了!小人的确和金芳有私情,可是小人没有shā • rén啊!小人对沈正元的死当真是一无所知,小人冤枉啊!”
打板子的侍卫已经要进屋了,反被少卿摆摆手遣退了下去。
他垂眸看着于怀,缓缓道:“你对沈正元的死一无所知,那又为何会让他去案发之地!”
“本官看你还是不老实!”
“别别别!大人!小人真的冤枉啊!”于怀哪里敢说他知情,若仅仅是养外室,到了现在,传到高老板和高月的耳中,他还能甜言蜜语的把高月哄回来,可若是他真的成了金芳的共犯,那才是真的完了!
于怀吓破了胆子,趴在地上不停的求饶。
方才帮他说话的高五匍匐在一旁,恨不得将脑袋猛扎到地底下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脑袋刚动了一下,边上的小厮就忍不住出言讽刺他:“高五,你方才不是说去沈正平家里打探消息不是管事让你去的么,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高五打了个激灵,扭头瞪了他一眼,见此也不敢嘴硬了,“大人恕罪啊!小人也是被管事所迫,才不得不说假话的,请大人网开一面!小人现在实话实说,管事的对金芳shā • rén的事,是知道的,他让小人过去,是想看看金芳陷害沈正平的事,有没有成功……”
“你胡说八道!”于怀扭身和高五缠打在一起,气的牙齿都上下打颤。
等衙役将二人强行分开时,二人脸上都挂了彩,于怀被高五踢中了膝头,有些行动不便。
他见事态如此,便也破罐破摔,愤怒的锤击地面,泄愤似的怒骂金氏,言语及其粗鄙。
“……若不是那个贱人掉以轻心,哪里会出这样的事!她事后还来威胁我,要我替她瞒过去!呸!”
“大人!杀沈正元的就是金芳,她就是个疯女人!她威胁小人帮她一起算计沈正平,让他绑了将军府的大小姐和大夫人,再让小人送他离京,假做他shā • rén潜逃的假象,这一切种种都是金芳的阴谋!小人是无辜的!”
于怀索性将金芳告诉她的计划都抖落了出来,事无巨细的全部上告。
少卿舒了一口气,面色稍霁,冷着脸道:“去将牢内的金氏带来。”
他偏过头吩咐师爷:“将找到的证据也一并带过来。”
现在人证物证具在,如此全面的证据,即便金氏抵死不认,也足矣强行定她的罪了。
高月听不下去了,离开了公堂去了边上的小室休息。
沈若华在屏风后的太师椅上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着手里的茶盖。
若有所思了片刻,示意蒹葭附耳过来,轻声叮嘱了什么。
她会意的颔首,站到了沈若华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