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团离京才不过几日,南蛮就又有消息传来——南蛮王死了。
消息传遍以后,剩下几个国家的使臣也陆续离开了东岳,最后只剩燕赤还逗留皇城。
呼延娜和亲的事差不多板上钉钉了,嫁的是太子,定下的是侧妃,现下只剩一个和亲书还未按下玉玺,亲事便算是这么定下了,听闻呼延娜对留在东岳甚是排斥,已经闹了好几日。
沈若华进宫给公孙卿上课时,便从她口中听到了这些事。
“前些日子我去皇后宫内请安的时候,皇后的脸色可难看了,我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驿站那边又在闹了,好像是太子领呼延娜回太子府的时候,呼延娜把太子身边杜良娣给打了。”
沈若华敛了敛眸道:“她心下有怨,行事如此放肆,想必也是故意要在东岳落个嚣张跋扈的名头,好逼着皇帝拒绝了这门亲事,放她回燕赤去。”
“可燕赤看来是铁了心要把公主留在这儿。好歹是燕赤皇帝唯一的亲皇妹,居然肯留下给太子做侧妃,燕赤对呼延娜的态度便是用来稳固两国邦交的工具,还不知他们是不是……”
公孙卿心中有些微妙的猜想,但是却不敢肯定,她知道自己是万万不能说那些话的,只能止了语。
公孙卿抿了抿唇,迅速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些了,夫子的及笄礼已经在准备了吧!我听闻这次太后要莅临亲自为夫子添妆祝词,这可是头一番呢!我现在便能想到,夫子及笄礼的规模必定空前绝后。”
算下来,距离沈若华的及笄礼已经越来越近了,她表面上看着淡定如常,实则心下仍是紧张的。
二人交谈了几句后,教习的时间便到了,公孙卿还想拉着沈若华说两句话,堇色便进了殿中。
“公主,皇上今日封了昭阳殿的那位做常在了,还赐了封号为影。”
公孙卿侧耳一听,嗤笑了声,敛着眸道:“影常在,他倒是不在意旁人的议论,如此光明正大。”
沈若华坐在对面,闻言道:“影常在,是皇帝在回京救的那个女子?”
“不错。”
“听闻她的长相肖似皇帝少年时的某个宠妃……”沈若华想了想,恍然大悟,“原是你安排的人。”
公孙卿点点头,毫无保留:“我的人在之前无意寻到她,发现她和我母妃长的极像,也愿意按我吩咐进宫做事,她是个有头脑的,夫子只管放心。”
沈若华赞赏的点点头,“你很聪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只管告诉我。”
“那是自然。”公孙卿扬唇一笑,甚是明媚。
沈若华收拾了东西打算出宫,临行前忽然想到什么,转身问公孙卿道:“对了,之前去围场前夜,我听说哥哥和公主去了市集游玩,我前几日在哥哥房内看见一个兔子灯,造型很是独特,可是不过几日就不见了……”
公孙卿一双眼眸渐渐瞪圆了,像受惊的小鹿似的乱了方向,支支吾吾的说不明白话。
沈若华心中笑个不停,她自然是故意这么讲的。
因为刚前不久,沈若华才看见过一个一模一样的花灯摆放在公孙卿内殿的柜子中。
为什么一模一样——那是因为制作的一样粗糙,若不是有个兔子的形摆在那儿,还真看不出是个兔子,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满满的认真了,她哥哥的技巧实在是烂透。
不知道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沈若华生了逗弄的心思。
公孙卿磕磕巴巴的解释了一通,一边说没有这回事,一边又说灯是她不小心落在沈戚手中的,后来才拿回来。
总之是前言不搭后语,一看便是狡辩,沈若华故作没听见这些漏洞,镇定的点点头,不再为难公孙卿,提步走了。
等沈若华离开,公孙卿迅速转身进殿,堇色紧追着公孙卿走进内殿,语气难掩诧异道:“原来公主那晚那么晚回来,真的是和人逛花市放河灯去了!”
“奴婢就说么!”堇色得意的笑了笑,皱着眉嘶了声:“不过公主之前带回来的破灯后来怎么变成新的了?不是奴婢说,那新灯可真难看,这做灯的人如果一直是这个手艺,日后怕是没饭吃了吧。”
公孙卿喉中一哽,假做写东西,背地里暗暗瞪了眼堇色。
胡言乱语,明明还可以,兔子形都看得出来呢!
堇色起初只意识到自己之前猜准了,过了须臾,才猛地抓到了重点,险些从地上跳起来。
“公主!您不会真的和!”
“住口!”公孙卿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抬手将压在身下写的乱七八糟的纸团成了一团,冲着堇色丢了过去。
瞧公孙卿面红耳赤的模样,堇色就知道大概了,心中震惊的同时,竟没有什么排斥感。
不可否认的是,沈戚的确是良人,他和她们公主若在一起了,倒也是一对璧人。
可是,她们公主还没及笄啊!
堇色天马行空了一番,到底被恼羞成怒的公孙卿赶出去了。
远在演武场与副手检验训兵的沈戚,猛地打了个喷嚏,在副手担忧的询问中,淡定的摇摇头。
他尚且不知,自己那点子秘密现下已经被沈若华揭的干干净净了。
他忙里偷闲的想起了公孙卿。
为了弥补之前苏家闹的事,去围场前一夜意外在市集碰见公孙卿,沈戚领着她玩了一个多时辰,将人送回了皇宫。
只是回去的路上,她很喜欢的那个兔子花灯被他弄坏了。
沈戚找了师傅苦学,才勉强扎了个“一模一样”的给她送了过去。
想及此,沈戚兀的长叹了一声。
这人情可真难还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