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临安城下起了滂沱大雨,伴随着滚滚雷声,倾泻如注。闪电如银蛇般,时不时在夜幕中撕出一条裂缝。
前些日子的异常天气仿佛都是为了这场大雨做铺垫,一夜时间,城郊无数人家被淹没。
好在宫中的禁军出动及时,冒雨将受灾百姓转移到其他住所,这才将损失控制在了最低处。
随着城区的水面涨至膝盖,民间人心惶惶,揣测是否是暨岭一带的鬼怪天气蔓延到了皇城。
好在朝堂应对快速,天未明便派遣兵力清理城池周围堵塞的水道,将积水导入城外的护城河,这才让百姓们的恐慌情绪稍稍安定下来。
在电闪雷鸣中熬了几个时辰,总算到了晨时,但外头低压的乌云将天地笼罩的灰扑扑的,即便白日,也需要在屋里点几根蜡烛,已供照明。
沈宴秋坐在桌案边,如若平常地画着画,并没有将这极端天气放在眼里。
虽说这是她到异世以来第一次遭遇那么严重的天灾,但说白了就是“台风”过境,对于她这种现代在沿海城市居住了将近二十年的人来说,实在见怪不怪。
院子里雨声哗哗,拍打窗案,房梁漏水的地方渗开一大片潮湿的印迹,水珠滴答落下,与木盆碰撞发出清脆好听的声响。
朦胧的雨雾中,一道绰约缥缈的身形罩着黑色斗篷翻过墙头,落在平地上轻盈的没有溅起一丝水花。
悄无声息地来到屋檐下,薄易不紧不慢地卸下斗篷,将上头覆着的水珠无声甩了甩,这才把衣服挂在墙头的钩子上。
走进屋子时,他身上尚残留着凉凉的水汽,像是带入一阵冷风,引得沈宴秋将身上披着的单衣裹了裹,打了个冷颤。
因为他的动作放得极轻,沈宴秋并没注意太多,只当是门没关紧,被大风吹了开来,是以头也不抬地冲里屋收拾床褥的心儿唤了声:“心儿,帮我将门关一下。”
然而还未等来心儿的应声,就听到身后屋门“吱呀”阖上的轻响,这才觉察出不对劲,侧眸望去。
看清来人,顿时讶异地瞪大了眼:“怀信?你怎么来了?”
薄易鬓边垂落的两缕发丝都被雨水打湿了,黑色的面具上沁着几颗水珠,身上看起来还好,但靴子则被浸湿的彻底。
沈宴秋站起身,找了块干毛巾出来,碎碎念道:“这么大的雨,我又不会到哪里去,你即便不来护着我也是无事的。”
薄易没说话,只是接过毛巾随意擦拭了两下头发。
从半夜下雨到现在,他一直忙于灾民的安顿没合过眼,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可以回府邸休息了,想起她白日为了避人耳目,不曾呆过秋府,而这上泉苑到处都是残垣破瓦,也不知在暴风雨天气是否能抵御过来,实在放心不下,便又赶了过来。
好在屋里除了几处房梁漏水,并无大碍。
默默想着改明儿天晴了,便把屋顶修一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