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
沈宴秋眼上蒙着白纱,被薄易扶出偏殿。
薄易搭着她的肩站在她身侧,些微颔首,薄唇贴在她耳边,嗓音低沉舒缓:“一直往前走,数到二十再把白纱摘下来,别回头,剩下的都交给我,嗯?”
沈宴秋攥着他袖子的手没松开,低低叫了声:“怀信……”
薄易搭上她的手背,摩挲了下:“我会看着你离开的,别害怕。”
半晌,沈宴秋点点头,指尖一点点松开他的袖子,充满无措和不舍。
薄易带着她的肩走了两步,低凉的声线带着沙哑质感,沉沉道:“去吧。”
两秒后,他的手离开了她的肩。
她像蹒跚学步的小孩,每走一步停顿一下。
一、二、三……
九、十、十一……
十八、十九、二十……
沈宴秋脚步定了下来。
她动作缓慢地扯下了白纱,良久的黑暗让她不适地眯了眯眼眸。
灯火辉煌、觥筹交错的正殿仿佛近在眼前,又像远在天边,但她知道,在她身后十米不到的地方,还有个身影久久伫着,望她离开。
晚风吹过长廊,散进几缕桂花幽香,吹扬她的蹁跹衣袂。
浓黝的夜色阴影中,有一个男人,守护着一个女人,看她盛步走向光亮。
等女人的影子缩成细小的点,绕进大明宫内消失不见,男人才折身返回偏殿的寝屋。
不知过去多久,遥远的宫宇里传来悠扬婉转的乐声,偏殿的窗案上如同泼墨似的,渐染开两道暗稠的血迹,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