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眼黄沙的关外荒漠不比关内人来人往的闹市街头,处处潜藏着危机与财富。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向来眼高于顶的游骑斥候就挂彩了两个。这要是让关内几家客栈里头的说书先生晓得了,该是多么不菲的一条新鲜门路呀?
吴璞踩在那匹白驹上,挽弓搭箭,就此冲向那五头妖怪。
余人眼中,他将弓弦拉到一个非常极限的弧度。就在那头察觉到动静的妖怪反应过来时,吴璞下脚微微侧转马头,战马便与那头横冲直撞来的妖怪擦身而过。
就在这短短数息。吴璞矮身躲过妖怪一记挥斥而来的大手,松开早已紧绷的弓弦,箭矢如那天降流星一闪而逝,刺入一具妖怪头颅。
只见那妖怪被箭矢带来的巨大惯力牵扯倒地,捂住面部的大手指缝之间,缓缓涌出鲜红的液体。
吴璞转头瞟了眼躺在地上哀嚎的狼妖,跃下战马,从腰间搜出一把小巧匕首,持在胸前,继续俯身冲刺。
身后姓林的原正标被战马摔了个鼻青脸肿后,这当儿已安抚好负伤的弟兄。突然察觉那头妖怪竟已不再哀嚎,转头看去顿时了然。
好家伙,原来那一箭被吴璞精确的镶入妖怪眼眶!
再皮糙肉厚的畜生,眼睛都是防御最为疲软的地方。似是射箭者手法高超,那箭矢在脱离弓弦后,便一路旋转,以至于这具妖怪尸首面部都能看到顺着那只中箭左眼并非生前疼痛而造成的丝丝缕缕扭曲痕迹。
拿把刀子捅进眼睛,再搅个天翻地覆?
光想着都疼……
再说那孤身前去面对余下四头妖怪的吴璞。
同胞的身死早已引起了其他妖怪的警觉,一个个狼首人身的彪悍妖怪,龇牙咧齿的看着吴璞。
在那几头妖怪身后,身着一身不似凡品紫裙的女子冰肌玉骨,额头之中一颗红痣更显脱俗。若不是那淌血嘴角触目惊心,倒还真有那么些仙佛气。
这女子无疑是极好看的,但却给人一种只可远观的神圣感。
她看了一眼持刀而来的吴璞,眼中泛起一丝怜悯,想到自己丹田气海中那份事物,便又闭上双眼。
这几头大妖也好,这群凡人士卒也罢,都是她此行证道的沿途风景。此次奉命来到这座位面,是师门嘱托,也是一趟历练。
只是灵气寥寥尚无修士的这个世界,于她而言,便如同雨后天晴留下的一滩小水塘,便是彻彻底底翻个底朝天,也就只能寻见水中蜉蝣三两只罢了。
但在那之前,她要乘着这凡夫俗子引起的骚动,将此行所获的一件异宝,彻底炼化。在那之后,莫说是几头大妖,便当真遇上了修为通天的高境妖魔,又何足道?
吴璞斜眼瞟了眼那女子,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龟龟,这般可人的尤物,不知与那让西晋皇帝不思朝政的陈妃相比,孰优孰劣?
似是察觉到吴璞的痴汉目光,那女子原本紧闭双眼蓦的瞪大,柳眉倒竖,冷哼一声。
不曾知晓这无形的示威更是让吴璞惊为天人。
吴璞咽了咽唾沫,当下感慨若把这世间所有能扰人心境的幻术分个高下,那眼前女子美貌必能稳居前十。
原来就在这失神之间,已有两头狼妖近其身来。一只厚重大手拍在毫无防备的吴璞胸前,只觉体内一阵气血翻腾,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他就如同一只断线纸鸢被砸飞出去,只是还未落地,他便诡异的稳住身形,蹲在沙丘上,一手扶着胸口,一手抹去嘴边血迹。下一刻,他的身影就出现在那头狼妖身后,手中匕首就要刺入狼妖后颈。
也就在这时,另外几头狼妖现出原型,不再顾及那之前不能动弹的紫衣女子,张着血盆大口,向那道突兀出现的身影飞扑而去。
不可思议的是,吴璞的身影就如同鬼魅一般,在四头狼妖之间恣意穿梭,如戏水游鱼。
“噗——”一头狼妖突然倒地,在其脖颈,血如泉涌。
紧接着第二头,第三头,第四头,无一例外的被割断脖颈动脉。
吴璞走向那紫衣女子,把玩着手中小巧匕首,眼神玩味。
身后四具倒地狼妖胸前,一抹抹淡红印记如振翅雄鹰若隐若现。
“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就是王将军的义子,一人一骑水淹西晋重地柑子岭的吴璞吴小将军!”老标长颤颤巍巍的从一处沙丘后站起身,眼前年轻人杀妖手段固然巧妙,却也不会令他生出多少惊艳,但那几头倒地畜生胸前一抹抹不似凡品的图腾印痕,却令他心头一惊,结合王爷派来那人之前言语,他心中豁然开朗。
“久闻林标长治兵有方,麾下斥候无不以林标长马首是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吴璞转头笑着拱了拱手,道:“标长不妨先带着弟兄回去,将受伤袍泽安置在黄陵关后,你带着其他不曾负伤的弟兄去亲自禀告义父,向他说明这边的情况,我迟些再回去。”
“小将军务必小心,林某这就领命告辞。”老标长回头看了一眼几乎人人负伤的白马标,也不推辞。南征大军先锋青獠卫正负二将师承当世拳术顶尖宗师,吴将军的安危自是不劳他费心。黄陵关的斥候游骑算上自己这标也就总共九支,这其中的不易,他是最清楚的。
一众斥候远去之前,留下了之前吴璞所骑乘的那匹白马。
老标长坐在马背上最后朝吴璞重重一抱拳。
吴璞点了点头,也有样学样的抱拳回之。
目送那一标斥候远去后,吴璞背着双手走向那紫衣女子,问道:“你是谁?”
那女子急于炼化体内重宝,早已将身遭感应一一去除,只附属许灵气萦绕周身,用以争取时间。便是肉身当真被毁,于她而言也算作可有可无之事,这即是修士对自身体魄的淡然,亦是身为山上仙人对待区区几头大妖依然不屑一顾的自负。
见其不说话,吴璞便摘下身上轻甲,小心翼翼的坐到她身旁看着她,欣赏这一副‘天上风景。’
关于北边的动静,要说他全然不知,却也不尽然。
北魏君主之下,是那权柄滔天,坐拥北地三座州城重地的辽阳王王成。次之的,是昔年大秦道教祖庭玉露峰仅存三位天师坐镇的钦天监,拥护一国气运。
不久前西北天边裂开一道口子,最早察觉的便是夜观天象的钦天监三位年老练气士。
故而吴璞此行,是经过钦天监禀告北魏君王之后的‘奉天承运。’沿途种种,虽说有些已经是几位老天师推演出来,比如那天际破损,妖魔下凡。但身畔这紫衣女子的横空出世却是始料未及。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