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看!王!王爷!你义父!他!他到底什么意思?老子不过瞎了只眼,便不让我上阵杀敌了!小,小璞!你知道叔叔这十来年是怎么过的吗?啊?”说着说着,陈涵竟开始痛哭。
陈涵自幼父母双亡,一身打仗本事一半是跟着辽阳王戎马十多载学的,一半则是自己败仗吃多了琢磨出来的。读书写字更是因为当初毁了招子,养伤的时候,让辽阳王糊弄说打发时间稀里糊涂学会的,结果就让骗到了池州当上了一州州牧。
他这半辈子就只佩服辽阳王一个人,对待余人向来眼高于顶。将辽阳王身边同僚更是得罪了个遍,故而做人也就一塌糊涂。早先赤霞军在凤尾江打空了底子,剩下的老弱病残全都闷不做声的卸甲归田,至今音信全无。
如此,引以为傲的赤霞军成了过眼云烟,他骨子里又看不惯爱献殷勤的文人下属。这十多年来只是研究一些古楷书写的兵法,对于一州执政从一开始就懈怠着。
十多年来一州政绩始终垫底,知根知底的辽阳王王成或多或少知道这名老伙计的心思。却也碍于情面,不好意思就此让这患难兄弟辞官归田彻底做个孤家寡人。
于是这独目男子送去王府的书信大多泥牛入海。能余下留在辽阳王府桌案上的只会是一些独到见解的兵法心得。
今天得遇吴璞,这十多年来唯一他见过的辽阳王身边人,似是‘触景伤情,’他便打开了话匣子。
“老子的赤霞军当年……”
吴璞耷拉着胳膊靠在凉亭上,哈哈傻笑。
“这,这鸡肉怎么这,这么他娘的硬呢?”陈涵咬着一口铁盆子,呜呜怪叫道。
原来是一盆子酱牛肉叫他就酒尽数下了肚。
“哈哈哈,嗝~那是他娘的铁盆子,你真的醉了。我来给你,切,切只大,大鸡腿!”吴璞打着酒嗝,从桌子边拿起一把小刀,摇摇晃晃的走向那盆肥鸡。
——
吴璞头疼欲裂,猛然睁开眼睛,眼前一幕令他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自己眼前,池州州牧伏在桌案上,独眼瞪的牛玲大小,就这么面朝自己。若不是睁着眼睛,真好似已经熟睡。而自己手持带血匕首,就这么站在陈涵身边。
他唤了两声陈叔,见无反应,犹豫了一下,他伸出手探了探其鼻息。
果然!
“贺老头?怎么回事?”他在心中问道。
“老夫不过替你行了想行之事,杀了想杀之人。”吴璞心田中,苍老声音响起,透着抹道不明的豪迈。
——
秋风萧瑟,卷起满天落叶纷飞。
州牧老爷身死府中的消息就如同这翩翩落叶,在这个秋高气爽的时节,很快传遍了整个池州道。
各个衙门纷纷忙的焦头烂额,对那个传言中神通广大的刺客都怨声载道,这也让一向让人感觉一盘散沙的凉州官场在此时难得的同仇敌忾。
刺客的来历实在扑朔迷离,唯一的线索只有那个衣着破损甲胄,八月十五入城在幕府与门房扬言要见州牧老爷的小卒。
于是,这个秋天的池州城封锁了所有大小城门,上至gāo • guān,下至百姓,一律只准进,不准出。城中大街小巷更是张贴起了一张张告示,水墨画像下重墨标明,拿下此人,无论贫贱,均提升族谱,赏黄金万两。
城郊外一处荒坟乱葬岗。
吴璞站在两处不起眼的土包前。
拨去一簇簇杂草,竟是连座墓碑都没有。
“爹,娘,杀害你们的恶人终于也死了。”
“你们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