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里,少年行走在一棵棵参天大树下。
头顶繁茂的植被限制了阳光的照射,一株株硕大树根裸露在地表,生满了青苔和蕨类之属的避阳植物。树根之下,长满齐腰高的地面竟是深浅不知的沼泽,一具具动物尸骸和断折树枝零星铺散在沼泽表面,散发出一阵阵腐败发霉气息。
吴璞踩在一株树根上皱了皱眉头,想到北地气候干燥,此处不该如此。
少年看着那一处处裸露在草丛外冒泡的泥泞,浑身一阵凉嗖嗖。若不是这几日自身体魄变化较大,刚才那一脚陷下去可就当真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贺先生说自己体内窍穴经由灵气淬炼后,体魄会异于常人,果真不虚。
他被一样事物绊了一脚,回头一看,竟是一座倒地石碑,上头密密麻麻刻满了文字。借着头顶树枝缝隙折射下的光线蹲下仔细一看,却尽是些看不懂的古文。
好像是些秦文,昔年大秦版图遍及整座陆地,这里见到块刻有秦文的石碑倒也不奇怪。
遥想当年那位千古一帝,于远北之地一路南征降服各大蛮夷部族,将大秦军旗插到陆地每一个角落。不可谓之一桩壮举。
只可惜到了二世之时,皇帝安于享乐不理朝政。各大诸侯势力日渐强大,而后将那已然名存实亡的二代皇帝排挤到中枢之外,发起了那场不义战,这才有了现如今天下格局。
吴璞站起身来,看到前方巨木上盘着一条碧绿脆蛇。便摇头晃脑,从腰间摸出那柄漆黑匕首,一把扔过去,竟是准确无误钉在那小蛇头颅。
少年走过去一手抓住那挣扎蛇身,一手按住那刀柄轻轻一拨,这条蛇便就身首分离。一脚接住那下坠蛇头踢进那泥泞沼泽,打出一声清响。
这已经是进入这片森林第四条收获了,先前在外头还能逮到些兔子獐子之类,可进了这里却全是些细的只剩骨头的玩意儿。少年瞟了眼身边沼泽浮着的幼鹿尸骸,心中埋怨道,他娘的鬼地方,死肉倒是不少,活肉怎就只有眼前这等小青之流?
贺姓残魂看了看吴璞手中匕首,问道:“我前面就有注意到了,你这把符刀什么来头?”
“公孙先生给我的,听说是海边渔民捡到的。”
老人心中了然,是从另一个位面被海洋带来这片位面的。
见吴璞眼巴巴的盯着自己,老人说道:“是想知道这把符刀来路?”
吴璞小鸡啄米般点头。
“在南边不算太远的一个地方,有条从天而下的瀑布,瀑布边上有座打铁铺。他们做的行当,就是专门打造你手中这类符刀。”
“他们以修士独到仙法结合那瀑布流水打造符刀。成品符刀锋利无匹,万年不朽,功效各异,可赦雷法,可布火阵,千万种妙用,世人无不垂涎。你小子运气倒好,白白得了把好符刀,外头那些人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到。”
吴璞心中雀跃,自己这柄匕首竟是那仙家法器。一旬前北魏铁骑自被灭两国旧土撤军,驻守东北辽阳四座州城。那时南边贺州城里有个生来没爹整天游手好闲的汉子,那天平白无故得了个骠骑将军爹。他那会儿就和现在自己心情一样吧?
至于这柄匕首的仙家术法,他当然知道。是这把刀短时间内触碰过的地方,能让持刀者在三息之内瞬移过去。
刚开始从公孙先生手上得到这把匕首,也没觉着这是什么劳什子仙法,那当儿只道好玩。现在一想起来,平白无故把人从左变到右,从前变到后,他娘的不是仙法是什么?
——
夜色中,伸手不见五指的沼泽地里,蛙鸣声和虫鸣声此起彼伏,交相辉映。
这片树林最让人难以忍受的除了那骇人沼泽,再就是那光线问题。
一定要等到非常晚了,才会让人意识到天黑了。
吴璞寻了小半个时辰,才找到一处靠山岩壁下的一座山洞。
并非他胆小不敢在那巨木丛林过夜,委实是那沼泽太过凶险。若是半夜不小心翻个身,掉到那沼泽里头去了,不是死了都只能做个糊涂鬼了?
他入了这处洞窟,先点燃了篝火,往篝火上放了一些潮木,然后就在洞外站着,待到浓烟滚滚,里头臭虫蝙蝠之属三三两两被烟熏出来后他才捂着鼻子进去。
贺先生说这地方透着邪乎,自己还是小心点好。
只是他刚将潮木从篝火中取出扔到沼泽地,打算将先前抓获几条小青烤熟之时,洞窟突然震颤不已。
只见一条金皮巨蟒破土而出,张着血盆大口,似是想把吴璞一口吞下。却怎料得吴璞在随着周身各大窍穴打通之后,身手一日比一日灵活,早已非常人可比。
他一跃竟有一丈多高,轻松躲过那巨蟒扑咬后,顺势而下,那在跃下途中就已拔出腰间的漆黑匕首直刺在巨蟒头颅。
那金皮巨蟒顿时尖声嘶鸣不已,身躯痛苦扭曲摆动。巨蟒头颅上吴璞被山岩撞得鼻青脸肿。手中使尽力气,匕首没至把柄,吃痛之下,巨蟒嘶鸣更甚,庞大身躯将一座洞窟搅的天翻地覆后方才罢休。
吴璞也被那巨大力道甩到洞壁上,后背跟膀子现出一块块淤青。
见那巨蟒只是头颅抽搐躯体不再动弹,吴璞便喘着粗气走到其旁,拿着漆黑匕首对着它来了个开膛破肚。
你娘的,老子好不容易消停会儿你还不识趣跑来闹腾?成了精刀枪不入的畜生都叫老子打杀了,你这爬虫算得了什么?
残魂飘出断剑,看着吴璞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