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严高手中茶杯摔倒在地。
听了吴璞一番话,老太爷眯着眼睛接过那本书籍,脸色阴沉的翻阅了几页,把书递还给吴璞问道:“小兄弟,之前的事,当真记不起丝毫了?”
吴璞接过那本《南下拳谱》,打算揣入怀中,却见那老太爷夹紧了手中书籍。
“那你又怎会知道我郑择成之名?”老太爷脸色阴沉。
“当,当真。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啊!我的头!我的头!”吴璞一只手抚着额头,装模作样慢慢倒在地上,满地打滚。
老太爷身后,那憧憬江湖的孩子嘴巴张的老大。
怎么?这就是两招放倒严大叔的大侠?
他跑上前去搀扶,叫道:“刘大哥!刘大哥!”
“阳儿,去叫大夫。”老太爷说完站起身,将那本他没看出名堂的书籍扔在吴璞身上,驼着背,一只手搭在背后,蹒跚着走出大堂。
严高站起身,看了看已经走到院中的老太爷,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吴璞,心烦意乱。
他推开那小孩儿,把吴璞拉起身,道:“你跟老子来。”
——
槐渡镇地底下,一条条交织水流间,藏着一条条秘密地道。
沿途地道中安放着一些兵器架子,还有一些大木箱子。
严高拽着吴璞来到一条地道深处,才把吴璞摔到地上。借着朦胧火光,吴璞看到地道中存放着三四个巨大地笼。
那一个个地笼中,竟是关押着一个个神情憔悴的士卒,从甲胄样式来看,是北魏士卒。他们浑身伤痕累累,下半身泡在冰凉地下水中。
那些人见到来人,纷纷投去视线,打量着吴璞二人。
严高吩咐看守从中抓出一人,押入一条地道偏支,严总教头跟在后头搀扶着抱着脑袋的吴璞,冷笑道:“传言那北魏蛮子血肉能治脑病,小子,你有福了。”
不一会儿,严高停下步伐,吴璞偷偷打量四周。
这一处地道,却像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房子,只是比较宽广,几列衣着甲胄的士卒簇拥着,中间竟是一处高台。似乎早已收到消息,高台之上,火光照耀下,一人赤裸上身,胸膛上反搭着一口大砍刀。
严高一脚踢在那北魏俘虏身上,叫骂着滚上去。
那披着一身脏旧甲胄的北魏士卒爬上那座高台,走向那屠子身旁,狞笑不已。那眼中流露出的轻蔑,仿佛台下众人才是将死之人。
严高见到这一幕,心中更加烦躁不堪。
他三两下攀上行刑台,一脸踢在那士卒腘窝,只是那北魏蛮夷的膝盖却丝毫不见弯曲。
那小卒子转头看向严高,笑道:“楚地果真无人。”
严高注视着那张伤痕与泥泞遍布的年轻脸庞,只是喉咙耷动,却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竟看不穿这北魏小卒眼中的深沉,那漆黑脸庞上,是他只有多年前在大楚与北魏的战场上见过如今似曾相识的神情。
头顶尚未青白萦绕时,坐在那遥远军营内,面对势如破竹的北魏铁骑攻势,那接二连三传来前线噩耗时,那股无力感又涌上心头。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那号称能抵挡西楚裂天弩巨大威势的悍日盾唯有北魏人举的起来,那屠戮西蜀皇城后又令大楚闻风丧胆的圆月弯刀,只有在北魏人手中,才是真正的所向披靡。
当下退居西北的十六万北魏铁骑之后,不单只有那兵仙下凡的北魏皇帝兄弟,更有能在令骑军奔袭战声名远扬的大楚西蜀两地亦可扭转乾坤的二十万北魏步卒。
——
吴璞走出地道,坐在郑家宅子门口,痴痴看着这处水乡,心中五味杂陈。自己这穷途末路后无心的装疯卖傻,谁能想到会牵扯出这么大个惊天大秘密。
外人谁能想到,槐渡镇地下鲜为人知的地道中,居然藏匿着如此之多的披甲士卒,俨然一座大国军镇。
那北魏俘虏,吴璞犹豫许久还是没能决定出手相救,残魂贺浩泉说人数太多,他吴璞不是敌手。
亲眼目睹同胞惨死眼前,自己却无力出手,心中不免泛起一阵愧疚。
坐在郑家宅子门口台阶的年轻人抬头望着天空,愣愣出神。
之前密室鲜血飞溅之前,那背上插着三支箭羽,已然遍体鳞伤的北魏步卒曾癫狂大笑。
“我北魏儿郎!唯有站着死!绝无跪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