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阳没有逗留太久,他握着短刀踏上了回去的路,一边走在路上一边想着,等到仇报了,他是离开悦来客栈,还是继续留在那里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呢?
他又该去哪里找那群强盗复仇呢?想到这儿,罗天阳将手里的短刀握得更紧了一些。
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客栈。夜晚的客栈寂寞得发慌,方圆二里之内渺无人烟。
只是今天的客栈似乎有些不寻常,屋里的灯依旧大亮着。按理说到了深夜,节约的王晓会只开着门灯和里屋的一盏油灯,不会让大堂的灯亮这么久才对,可今天却格外反常,是大小姐正在等自己回来,因此不让王晓关灯吗?
罗天阳的心突然一提,快步走上前去。
大门紧闭,里面似乎有人在交谈,还伴随着阵阵喘息,不是王晓也不是何霜,格外陌生的声音。
“啊,啊,这小妞长得倒不错,挺水灵灵的,可惜胸太小,身子也已经硬了,要是活蹦乱跳的,那玩儿起来才叫一个爽!”
“得了,有个尸体玩儿就不错了,你得感谢老大给咱留了个全尸。这小妞儿性子太辣,我怕活蹦乱跳的你可受不了,嘻嘻嘻。”里面传来猥琐的笑声,笑的罗天阳心都慌了。
“前两日谪仙山脚下那个村子里的小妞儿才叫可惜,如花似玉的一个大姑娘,就这么被老大给一把火烧了,连热乎的没了。”
小妞,活蹦乱跳,性子辣。
罗天阳的脑子里只剩下这几个字,他似乎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去猜测。他害怕,他愤怒,他伸出手,不知道要怎样推开面前的这扇门。
他希望是自己听错了,是自己想多了,他希望推开门,王晓正在指挥小二们擦桌子,何白玉在一旁卖力地给他们加油,掌柜的何霜站在柜台前,清点着今天的进账。
可是推开门,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了过来,包括一个从后堂走出来的彪形大汉,手里正捧着半只烧猪在啃着。
罗天阳终于看到了眼前的一切,王晓倒在地上,双眼死死地瞪着自己,手里举着一个摔碎的碗,身上插着一把大刀,身体下的血泊已经凝固了。
何霜依靠在钱柜旁,伸手捂着胸口,头死死地垂着,显然没有了生机,其余几个伙计也都倒在地上,死相凄惨。
而何白玉呢,那个可爱的,活泼的,何家大小姐呢?
她被人放在两个拼起的桌上,嘴角留着殷红的血,樱桃色的嘴唇看上去是那么动人,那么安静,罗天阳从未觉得她那么美过。她身上的白衣早已被扯烂,只留下雪白的令人垂涎欲滴的肌肤。修长的大腿被僵硬地弯起,身材虽不凹凸有致,却也显得格外诱惑。
两个强盗正趴在她的身上,裸露着xia • ti,一脸飘飘欲仙的样子。看到突然打开门的罗天阳,他们二人还愣了一下,刷地提起了手中的裤子
好在她被人糟蹋的时候已经死了,罗天阳只能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可他无法抑制住心中澎湃而起的愤怒。
这群该死的,禽兽啊!
你们早就,该死了!
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咆哮,如同愤怒的雄狮。
“哟,居然还有漏网之鱼。”李霸将手中还未啃完的烤ru猪往桌上一丢,油腥四溅。
“你说说你,运气怎么就这么背,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呢!倘若你要是今天不回来,不就逃过一劫了吗?”李霸感叹道,真是可笑,他一届草寇,shā • rén前居然还会吟诵两句。
“是吗?你不认得我了吗?三年前,你不是一直都想杀我吗?”罗天阳冷冷地笑道,他缓缓举起了手里的那把短刀。
“三年前?”李霸原本只想快点把眼前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小屁孩解决掉,好继续吃他的战利品,此刻却突然对他的话感了兴趣。
他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小男孩,笨拙的大脑在飞速地回忆,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因为他杀过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三年前,青孤城外,被你屠杀的太守一家人!”罗天阳悲愤地呐喊,他没想到李霸居然早已经忘记了那一晚他对自己家人的屠戮。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余孽,上次没能杀掉你,还在后悔呢,没想到今日你居然自己送上门儿来了。”李霸冷笑,“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替你父母报仇?”
“哈哈哈。”罗天阳仰天狂笑,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他正愁不知道去哪里找李霸,却没想到他自己送上了门来。
“碰!”罗天阳缓缓走进大门,又是一阵阴风刮起,自外而内。
罗天阳拔出了手里的那一把短刀,李霸不知道,现在的罗天阳已经不再是三年前青孤城外树林里那个手无寸铁的孩子,他早已入了金丹,虽不及元婴,但他手握着天地间最强的心法。
“剑镇八荒。”他对着屋内充满的恶意轻轻吐出四个字。
风起叶落,尘埃散尽。罗天阳手里的短刀碎地七零八落,这只是一柄凡间的宝刀,又怎能承受得住那么强大的仙法呢!
而这一招过后,罗天阳也彻底地虚弱了下来,他的嘴唇微微有些发紫,浑身无力,但他已经朝着女孩的身体扑去。
罗天阳望着面前惨不忍睹的女孩,她雪白的皮肤已经被这伙儿强盗抓的体无完肤,浑身都是触目惊心的血斑。
他不忍再看下去,脱下身上的衣服替她遮好。
那个夜晚,一轮圆月。皎洁的月光照耀在阴暗的森林里,一个男孩抱着一个女孩无声地行走着,走了很长很长的路。
何白玉对他的好,他全部记得。替他补衣服,藏东西给他吃,夜晚他一个人在房梁上看星星的时候,何白玉也会在身后悄悄陪着他。
她以为他不知道,其实罗天阳一直知道她在身后,默默地陪着自己,只是他不敢接受这份沉重的爱。
人总要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难道不是吗?
罗天阳把何白玉安置在他父母的坟前,他一屈指,用手指在石碑上刻下了她的名字,指尖的痛处和留落的鲜血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何白玉,洁白无暇如美玉。
泪水顺着他眼角汹涌地滑落,大滴大滴地坠落在刚刚翻新过的泥土上。
罗天阳看着面前的几个墓碑,他的目光在那些名字上一个个地点过。
突然,他笑了,放荡地大笑起来,笑的撕心裂肺,痛彻心扉,连夜晚的寒鸦都不敢和他对鸣。
“我的仇还没有报完,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突然,他止住了笑声,陡然看向那轮明月。在他的眼中,那轮月亮正逐渐变得猩红起来。
余子清,为什么那晚你不杀了他们?我恨你,我恨你让我失去了所有的一切,终有一天,我要叫你。
生不如死!他在心中咆哮。
几个时辰过后,一个白色的身影在月色下踉跄行走。
他提着一把剑,已经走了很久,久到双眼都沁满了血丝,但他依旧在前行,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满下巴的胡茬诉说着他主人的不修边幅和懒惰。
他一脚踹开了悦来客栈的大门,看到了眼前血腥的一幕,突然怔住了。他带着愤怒而来,此刻的眼中却充满了绝望。
他为李霸而来,可李霸已经死了,不知谁杀了他,只看到他的头颅和尸首已经分离开来,瞳孔里满是震惊与不甘。
如面前的白衣男子一样,他将手中冰蓝色的宝剑愤怒的插进李霸肥硕的肚子里,似乎还不解气,拔出来,再插,再拔再插。
尽管血已凝固,尽管李霸已经再也感受不到疼痛,他却依然固执地宣泄着。
手中通灵的宝剑嗡嗡悲鸣,似乎是因为沾染了这肮脏的血液。
终于,男子累了,他松开还插在尸体上的剑,踉跄着走到柜台前,伸手取过一壶酒,仰天畅饮,酒水打湿了他的衣襟,他却毫不顾忌。
一壶不够,他摔碎坛子再取一壶,一壶又一壶,客栈里已没有别人,这所有的美酒都是他的。
清冽的酒水顺着他的喉咙哗啦啦地流下,不知道有没有流进他的肚子,他的胃像是一个无底洞,怎样也填不满他空洞的心房。
直到他的眼神迷离起来,他终于累了,摸索着坐在满是尸体的空地上,望着屋外的圆月,喃喃地自言自语。
“我得了这金榜第一又有什么用,我得了这天下第一的名号,却失去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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