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股钻心的痛,灼热且刺骨。
李宗盛吃痛,慌忙收回脚来,一剑砍去自己正在燃烧的裤管,退到了余子清的身边。
“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动用真气,真是奇怪。”费雨鸣有些不解,他以为自己的法阵失效了。
“呵,就凭那邪门功法,也想吸取我体内的真气。”李宗盛不屑地冷哼一声。
“我可是道门弟子,道门弟子潜心问道,真气也好,灵力也罢,不过是辅佐修炼的身外之物而已。我们真正厉害的,是一颗问道心。”李宗盛轻轻按在自己胸前。
“即使你能够抽走我的真气,那又如何,这颗心,你永远也抽不走!”
“哦,是吗?那我今天倒是要将你这颗心脏给掏出来看一看,它究竟有多么的强大!”林士修冷笑。
李宗盛却不再搭理闲聊的二人,一本正经地看向余子清。
“我知道你在害怕,害怕会失去什么。但是如果此刻你再不做出抉择,你所害怕的东西终将成为真实。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因为过去而懊恼悔恨,你的身上背负着众多人的期望,不仅仅是我。”
“或许别人不相信你,但是我相信你。和你相处了那么久,我相信你绝对不是一个坏人。可是如果你死在这里,就没有人会知道真相了,你会永远地背负着这个弑傅的骂名。倘若结局真是这样,你对得起拼死来救你的我吗?”
“所以拿起你的剑,告诉全天下的人,你是余子清,独一无二的那个余子清。你是天山派的骄傲,是慕云飞的骄傲!”
李宗盛丢完这句话便飞了出去,因为林士修和费雨鸣已经逼到了他的身后。
他们二人同时挥出一掌,打在了他的背后。
其实他的状态并不好,割去裤脚的他露出了里面深褐色的皮肤。离阴火已经将他的皮肤烧焦,此刻的他就算要逃跑也无法挪动分毫。
但是他将最后的希望的交付在了余子清的身上。
如果是他,一定会有办法杀出这重重包围吧?
李宗盛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个笑意,他的身子飞了出去,冰凝剑随着他一起飞舞。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握住它了,漫天的赤血如同飞舞的红蝶,飘飘洒洒落在了土黄色的岩石上,也落在了余子清的面前。
他眼睁睁地看着李宗盛的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赤红色的血迹,然后坠入了那无尽的深谷。
“真是个聒噪的小子,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硬。”费雨鸣收回手掌,和林士修站定。
他们居高临下地望着瘫坐在地上的余子清,早已放松了警惕。
在他们的眼中,此刻毫无真气的余子清俨然已经是个废人。他不是李宗盛,纵使仙法在高超,没有仙气的他根本无法运用。
“既然如此,和先前约定的一样,独孤剑,我就笑纳了。而他就交给你了。”费雨鸣望着身边的林士修,他们二人已经做好了分赃的准备。
林士修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他望着目光呆滞的余子清。
曾几何时,天才也会沦落至此,如同一只落魄的丧家之犬。
费雨鸣上前想要握着那柄梦寐以求的剑,却被一只白净的手提前握住。
“还没有完。”余子清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他用手中的独孤剑支撑着,这才没有倒下。
“哟,你都虚弱成这样了,还想反抗?没有真气的你,根本什么都不是。”费雨鸣发出嘲弄的声音,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余子清,想看看他还有什么招数。
余子清缓缓地将手伸向自己的袖袍,林士修和费雨鸣紧紧地盯着他的手,生怕发生什么变故。
但是余子清只是掏出了一个面具,他用带血的手掏出了一个白色面具。
缓缓地带在了自己的脸上。
“哈哈哈,你是觉得自己无颜面对师傅和刚刚掉下去的那个小子是吗?”费雨鸣哈哈大笑,林士修也是冷笑不止。
余子清淡定自若,他缓缓地长舒了一口气。
“他没有说错,我或许,真的是又自负,又固执啊!”
费雨鸣和林士修刚想再嘲笑,可是陡然间,他们发现了不对劲。
一股磅礴的真气此刻正在汹涌而出,森罗万象的法阵无法容纳这磅礴的真气,摧枯拉朽般被毁灭。旧布包裹起来的长剑正在缓缓碎裂,如同破蛹而出的蝴蝶。
剑花飞舞,一个白衣男子恍然出现,他站在余子清的面前,轻轻笑着,随意一挥手,竟让满山遍野,树叶纷飞。
“怎,怎么可能!”费雨鸣迎风咆哮着,如同见了鬼一般。
“你不可能还活着,你早已经死了。”
我确实已经死了,但我活在他的心中。白衣男子淡淡一笑,仿佛在开口说话。
头戴面具的余子清缓缓拔出了那柄古朴凝重的剑,飓风飞过的时候,他的眼角有泪水划过。
他不敢回头看一眼身边那个如同虚影般的男子,轻轻挥出一剑。
“天清,一剑。”余子清呢喃道。
白色的身影被剑气撕裂,与此同时,空中的摇曳的树叶被无数剑气撕裂开来,碎成粉末。
林士修站在费雨鸣的身前,他的枯瘦的身躯竟然在下一秒消失了,只留下漫天的血雾,仿佛被融化在了空气之中。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真气!”
“没有什么不可能,我用不了真气没错,但这真气,本就不是我的。”余子清淡淡地说道,掩藏在面具下的他面无表情,声音冰冷,如同执行命令的死神。
“我是雷阴雨,是阴阳教教主雷阴如的弟弟,你杀了我,阴阳教不会放过你的!”‘费雨鸣’发出了最后的呐喊,他害怕死亡。如同百年前那个口吃不清的胖教众一样,只敢躲在师兄的面前。
升到玄仙巅峰以来,他又一次体会到了死亡的滋味。
“那又如何,我会将整个阴阳教,一并铲除!”余子清从他身边走过。
雁过留声,兽走留皮。余子清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坚硬的石块千疮百孔,原本光滑的石面上布满了细细的剑痕。
余子清走到悬崖边,脸上的面具突然折断,飞向了无底的深渊,只留下余子清一个人静静地望着深不可测的低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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