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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周日,母亲赵问岚给她打来一通电话。
舒雾还在睡懒觉,连来电显示都没怎么看,迷迷糊糊放在耳边:“喂?”
“你这是还没醒?”
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严厉,舒雾瞌睡走了一大半,解释说:“我前一阵子在加班,有点累。”
“上班哪有不累的,不过你现在这个工作妈妈不喜欢,学了一个专业,又不去做这个专业的事情。”赵问岚老话重提,十万个不情愿,“你说别人没钱,要顾家才转行还能理解。你缺什么啊?家里又不是没钱给你去试错。”
是啊,做一个挂名电影导演听上去肯定要比电视台小编导好听。
舒雾眼睫眨了一下,家里的钱又是谁的呢?长辈好像很难明白在重组家庭下的孩子的自尊心。
“……行了,说这么多你也不会听!”赵问岚说了一大堆,发现舒雾压根没回她一句。
舒雾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终于等她停下来了:“妈,您还有别的事吗?”
“晚上来陪你叔叔吃个饭,正好也给你过生日。”
“不用,我……”
赵问岚打断她:“不用什么?你从小到大连朋友也没几个,除了家里人还有谁会给你过生。你陶叔叔就今天晚上有空,他平时有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行了,我让老姚来接你,饭店已经订好了。”
“……”
上一次吵架是因为什么,舒雾已经快记不清了,无非也是因为工作不顺她的意。
但母女哪有隔夜仇呢,赵问岚递来了□□,她自然也只能顺着下。
舒雾揉了揉太阳穴,慢吞吞爬起来找衣、扎发。
门外传来门锁开了的声音,肖一柠提着午餐饭进门:“雾雾,你起了没,我可算是把之前那个甲方爸爸想要的图画完了,今天周末,我俩就赖在家荒废一天吧!”
舒雾趿拉着拖鞋进卫生间刷牙,含糊道:“你自己荒废吧,我晚上还得去陪我家人吃饭。”
肖一柠皱眉:“吃什么饭啊?”
“给我庆生。”
“你生日不是还有几个礼拜嘛?”肖一柠懵懵地说。
她倒是知道这个家人是舒雾继父那边,其实过了十八岁之后,除了奔二这种年龄,舒雾也很少重视过生日这种仪式感。
不过赵问岚为了家庭聚餐找借口,一般是什么话都能变成理由。
这么一想,倒也能想通了。
肖一柠见过舒雾母亲,在她印象里,赵问岚就是一精致的中年贵妇。
朋友圈里晒女儿优异的成绩单,晒昂贵的下午茶,和美幸福的家庭合照……
一个有点小虚荣和极度望女成凤的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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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店订在一家外滩的老派酒店里,高六米的彩色八角形玻璃天顶,浓浓的复古韵味,老克勒风格与东方古典的结合建筑。
位于八楼的包厢,拉开窗帘就能看见滚滚长江,能听见海关大楼的钟声和江面上来往船只的鸣笛。
食物味道怎么样不知道,但气势倒是很足。
舒雾到的时候因为堵车迟了两分钟,好在只有继父陶知衡坐在那,赵问岚带着陶雨菲上洗手间去了。
“叔叔。”她踏进门前先问了好。
陶知衡做上位者久了,一向是板着张脸,看上去有几分严肃。
门口候着的助理指了指嘴角,提醒他记得笑笑。
陶知衡接收到讯号,唇角往上扬,努力做了最和蔼可亲的表情:“小雾,来了啊,赶紧坐下。”
“谢谢叔叔,这么忙还特意来一趟。”
“应该的,我们一家人也很久没在一起聚聚了。听你妈妈说,现在在工作了?有什么难事就和叔叔说,别一个人抗。”
就算是亲父女到一定年纪也会生疏,更别说他们这种关系了,彼此大概都有些不自在。
两个人不生不熟地聊了会儿,门外陶雨菲被赵问岚以一种十分不体面的姿势拖着进来。
陶知衡看着好笑:“怎么了这是?”
赵问岚没好气儿:“你女儿不知道发什么疯,盯着隔壁包厢不眨眼哦!不知道的还以为馋人家的菜呢!”
陶雨菲大声嚷嚷:“我没有!都怪妈妈!”
“怪我什么了,还是你有认识的人在那?”
“你不懂,就是有!”
赵问岚和她吵起嘴来,陶知衡习以为然地在中间劝架。
舒雾闻言往门外看过去,两边的包厢门都没有关。隔壁人似乎还挺多,打着领带的,穿着旗袍的,都十分正式。
透过她的视角,正对着两个座位里的人。
一眼就看见陶雨菲口中那个“认识的人”,是周星枕。
他一身正装,姿态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黑发散落在额前,面无表情的脸看着有点冷,眉眼锋利,漆黑的瞳孔被房里的灯映得偏棕色。
唇是红的,脸是白的,在觥筹交错间倒有分妖冶感。
明明是一张顶级的嚣张皮相,偏偏又能极好地和身上那股漫不经心的闲淡气质相融合,难怪当年才20不到就能火得一塌糊涂。
不知道是不是被盯久了也能感应到,垂着眼的周星枕突然抬起眸朝她看了过来。
猝不及防对视上,舒雾一时也忘了移开视线。
想起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一个月之前了,那晚酒品和酒量都不太好的周星枕拽着她等经纪人来接,被接上车的时候还在耍性子。
男人被她强行戴上帽子,往车里塞。关上车门后,他不肯关窗,趴在上面说要和舒雾说句话。
舒雾袖子还被他拉着,无奈之下只好凑过去听。
周星枕唇覆在她耳边,嘟囔出几个字:“你这个坏女人。”
“……”
舒雾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但酒鬼的话谁会去探究这么多?
看着他旁边那位常居一线的温婉女神,旗袍束身,乌发朱唇。喝了酒的缘故,脸色酡红,正端着另一杯酒向他敬过去。
舒雾了然地移开视线。
哦,这是和她不一样的"好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枕:?又是我的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