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第二节课课间,启才一中虽然不强制上学期的通宿学生上晚修。但第一次月考在即,在郭国富的反复暗示下,班上还是留下来一大半人复习,尽管认真学习的也不多。
坐在迟三穗旁边的男生,也就是第一天见面就被沈妄的虎狼之语吓得喷水的王小川,典型的段子手。
他座位边上围了一圈人,听他讲故事:“传闻剃刀党谢尔比家族曾在香港结交了很多道上的古惑仔朋友,其中一位就叫陈浩男!那是一个月黑风高夜,谢尔比与山鸡哥携手从尖沙咀砍到铜锣湾,最后在腥风血雨中,相中了一个小男孩……那!就是沈大佬辉煌史的开端!”
围观群众:“哇!!精彩精彩!!!”
正翻着物理书的迟三穗:“......”
“沈大佬跟着前辈们苦练基本功,立志做一个护卫疆土的共青团员!”王小川继续瞎鸡儿扯淡,一个响指打过,“从接下黑手帮的那一刻起,作为少当家,他骁勇善战。不过三日,便在启才一中留下了无人超越的历史。自此我启才名声在外,无人敢来进犯!”
围观群众:“太帅了!继续!!”
坐到她前桌来的颜如玉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还拍手表示激动,她晃了晃迟三穗桌子:“穗妹!快仔细听听你同桌的发源史!”
迟三穗无奈地打开她的手,鄙视了一句:“都是没有根据的自我想象,也就骗骗你这种傻白甜。”
王小川不服气了:“凭什么说没有根据,就算我是编同人文,举的例子可也都是真实的!”
“满足你要锤得锤的心愿。”迟三穗放下书,开始严谨地分析:“首先谢尔比家族发源史起于英国的1913年,古惑仔起于2007年,请问两大帮派怎么跨越一百年去寻找你们童年的沈大佬?其次黑手帮在1282年就出现了,沈妄不可能是他们的少当家,按你这个逻辑,他应该是帮派几百年后的孙子。最后铜锣湾和尖沙咀在不同的码头,那个年代如果航船不发达的话,大佬们肯定选择游过去。但路程需要游40分钟,你觉得40分钟之后他们还能打起来?估计都看着彼此落汤鸡的水鬼形象吓哭了吧。”
围观群众:哇塞!牛逼牛逼!!
王小川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双手抱拳:“心服口服,迟女侠!敢问是道上哪路英雄豪杰?”
“免了,我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浴血黑帮继承人罢了。”迟三穗摆摆手,十分肆意地说,其实她只是在犯二的青春期多看了几部黑帮的电影。
颜如玉惊叹不已:“穗妹,我一开始以为你会死在今天的傍晚,但没想到你活过来了!”
“是啊!沈大佬那一句话,吓得我心脏骤停两秒!”王小川捂着胸口十分做作地说,周围人赞同地点头,他们都以为沈妄会二话不说拿把刀出来把她给捅了。
他们这么多天来也是第一次听迟三穗说这么多话,往常有沈妄坐在旁边,大家都安静又压抑,甚至开了个小群在手机上聊。
迟三穗也觉得大家挺搞笑的,明明都这么崇拜喜欢她同桌,为什么他人一来,就都齐齐变小鸡仔了。
众人又转过去继续听王小川扯皮,迟三穗看见蒋承那货也聚精会神地听着,她纳闷地问:“你和沈妄这么熟,对他的这些野史也感兴趣?”
蒋承笑嘻嘻道:“无聊逗个闷子嘛,我又找不到妄哥在哪。”
其实比起和沈妄的关系,江然和周子维会更亲近点,毕竟蒋承比他们都小一岁,不过四个人都是一个初中的校友。
迟三穗推测:“会不会在网吧?”
“网吧有胖哥守着呢,说没回去,估计他是拉着然爷和维哥去打拳了。”蒋承摇头,嘀咕了两句,“很久没去那练手了,不知道这次是烦什么。”
迟三穗迟疑地问:“他这样,会不会被记过或者开除啊?”
还没等蒋承回答,颜如玉听见这话转过头来掐灭她的担忧:“他是沈妄诶!他妈妈可是在启才捐了一个操场和职工楼的人,怎么可能会记他的过,他妈出了名的疼儿子!”
“多疼?”迟三穗随口问。
颜如玉兴致勃勃给她科普:“十七岁生日给他买了座太平洋的私人岛啊,谁家有钱人会这样玩。而且他一家简直是神仙家庭,全都姓沈!”
蒋承嗤了一句:“你们这些人天天对我爹图谋不轨!”
“去你的,又不是对你图谋不轨。”颜如玉说。
迟三穗对这小道消息没什么感触,她迷迷糊糊回想起第一次见到那个沈董事的时候,总感觉和颜如玉说的不太符合。
快打铃之前,颜如玉拉着迟三穗去了一趟厕所。
沿海的城市刚入秋一点也不冷,薄毛衣到短袖,宽松的校服之下各种穿搭都有。
晚风刮起了迟三穗宽大的校服袖子,吹得鼓了起来,她站在洗手池外面等颜如玉,突然有一个男生喊了她一句。
“嗨?”张渡碰了碰她的肩膀。
迟三穗往后退了几步,在暗淡的路灯下看不清男生校服上的校牌,她犹豫地点点头。
张渡看她这样就明白了,他舔了舔唇靠近她:“我是十班的,想和你交个朋友。”
迟三穗松口气,还好不是班上同学,她直接拒绝道:“不了,我不爱交朋友。”
说完也没再看他的反应,快步走回了教室。
*
上课铃打响,颜如玉踩着点冲进了教室后门嚷嚷:“穗美人你怎么能抛下我!!你这个......”
抛妻弃子的渣女......
她把话吞进肚子里,夹着尾巴回了自己座位上,难怪教室这么安静,为什么沈大佬突然来上晚自习了啊!
迟三穗也不明白都最后一节晚自习了,他过来干什么,好像也不打算复习。
而且这位大佬好像真的如蒋承所说到打拳了,大概是洗过澡,身上一股淡淡的沉香沐浴ru味。头发还半湿着没吹干,校服后背上一片小水渍洇湿了小半块布料。
就这么静坐了十几分钟,沈妄忽然侧过头来问她:“要糖吗?”
少年鼻梁高挺,微微低头时的下颚线条流畅又有些锐利感,迟三穗困惑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