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深紫色厚重外衣的巫主轻轻朝身旁身体紧绷的尤勾示意:“我的巫女,可是恨不得杀了你,我为什么要原谅你然后惹她生气?”
元华眨了眨眼,忽然侧头看看存在感降低为零的荼兆:“要是您不原谅我非要杀掉我的话,我就只能在死前找一个陪葬的了。”
突然被拉出来作为人质的荼兆:?
挺拔如松的剑修神情不变,拇指压在剑鞘上,他觉得天衡星君应该不会放任元华在此随意shā • rén,却也没有打算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给一个见面不超过两刻钟的人。
天衡星君闻言随手拾起身旁一卷看了一半的书:“你不知道危楼之内都是我的领域么?”
元华声音轻柔极了:“毕竟我只是一个可怜柔弱的小孩子啊,害怕之下总要做出点无谓的反抗。”
天衡听了这句话抖着肩膀笑起来,转头对尤勾说:“这娃娃好灵哦。”
这是在夸奖元华能屈能伸,果断且识时务,不要脸的风格甚得巫主喜欢。
尤勾悄悄翻了个白眼。
这个很灵的娃娃刚才想杀你的时候也灵得不得了。
说杀就要杀了,果断得很,一点犹豫都没有。
他对尤勾说完话,转头看元华:“好啦,你回去吧,再在这里待下去,你的人身安全我就不能保证了。”
巫主的语气温和极了,里面的寒意却一点也不隐蔽。
元华垂着眼睛,想了想,诚恳地问:“师尊曾告诉我,他对星君仰慕已久,此番前往危楼,亦有师尊授意,希望能与星君交好,我回去了,要怎么向师尊交代呢。”
他脸上还应景地泛起了淡淡的窘迫,看起来完全是一个担心触怒师父的乖徒弟形象。
听到这番话的巫主差点跳起来指着他大声喊“你胡扯”。
他什么时候说过他对巫主仰慕已久了?他什么时候授意元华去危楼了?他刚刚还在元华脑子里放话叫他回去!
你别血口喷人!
天衡星君头一次感受到了被人当面扣锅胡说八道还不能还嘴的苦涩。
面色苍白病弱的巫主呆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元华话里的意思,倒是尤勾面色不善地冷笑了一声:“大祭司大人常年待在危楼上,与希夷君素未谋面,何来仰慕之说。”
元华无辜极了,把锅统统推到不在场的鬼王身上:“我也不知内情,师尊怎么会对我说这些事呢。”
“不在场的鬼王”抓着衣角觉得他有点想吐血:孽徒!
“啊……不过师尊倒是一直很希望能与星君见面,或者请星君前去鬼蜮做客呢。”元华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
“师尊”已经开始冷静地考虑清理门户的事情了。
荼兆在一旁咳嗽了一声,他也不想听鬼王和巫主之间的二三事,不过不说一声就走实在是失礼了一点,于是他强行打断了来自鬼蜮少君代师告白的现场,冷静地道:“太素剑宗已迎候天衡星君多日。”
言下之意就是,就算巫主要去鬼蜮,也得在去过昆仑山之后。
问题是谁说要去鬼蜮了!
天衡星君忽然觉得他这个二徒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的沉默落在元华眼里,不知对方解读出了个什么东西,红衣的厉鬼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他不疯癫的时候,身上那种高雅气度就前所未有地凸显了出来。
见到这个笑容,天衡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开口试图补救:“巫族不喜尘世繁琐,避世惯了,与鬼蜮也从无联系,希夷君若有意,日后自有缘分相见。”
巫主轻巧地将这事含含糊糊地推到了缘分上面,很有神棍的风采。
元华轻轻叹息,一副真切地为师尊感到失落的样子:“那真是遗憾啊。”
不,一点都不遗憾!
天衡星君在心中反驳。
有一个元华已经很棘手了,他根本不需要再多一个化身给自己增添麻烦!
天衡在心中冷笑着,决定马上就把元华踢出危楼,然后换上希夷的化身把他揍一顿,至少一百年让他不能出门胡说八道给自己造谣。
法则不知什么时候停在了他肩膀上,听着天道的心声,有些忐忑地左右跳了两下,尴尬地出声:“嗯……我觉得……你可能真的得去一趟鬼蜮。”
它小小声地说道:“那个……落在鬼蜮的那个气运之子你还记得吗,这个气运之子好像不太好……”
天道陷入了窒息般的沉默,好半天才坚强地捡起自己的神智:“哪里不好了?”
法则也说不出哪里不好,它根本没法准确地找到那个气运之子的位置,只能通过天地间气运流转的频率判断是哪里出了问题,就在片刻之前,天地间的气运像是被扎了个洞一样,疯狂地衰减着:“大概……大概就是快要死掉了的那种不好。”
天衡星君深吸了一口气,也顾不得找个好理由了,抬手就将元华扔出了危楼,又将荼兆送到了客房里,轻车熟路地咳嗽了两声,脸色瞬间苍白下去。
尤勾一见他这样,马上上前把脉,面色凝重:“怎么又着凉了?”
巫主被塞到被窝里,顺从地闭上眼睛开始生病,神识转瞬间就被抽离出来灌入了鬼王体内。